白糖饼和红烧肉

2007-09-17 19:54 | eon

5Tails

不行了...很久不动手,打字都慢了..辞不达意就请无视我- =||
明天有闲,来给征文发奖品..今天..让我再懒一会儿吧-x-

白糖饼和红烧肉
2007-09-17 17:04:27
Foxtree



大概累了,想休息一会儿竟然睡掉20个小时。
醒来忽然很饿。
稍微要解释一下的是,饥饿这种状态向来在我身上很难体现出来,小时候如果我能说一次“饿了”,家里的大人们恐怕比过年还高兴,立刻就会为我准备很多可口的食物,因为我下次说“饿了”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一整天跟小朋友们摸爬滚打,晚上回家还不饿不想吃饭,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并不正常。
可是现在我忽然饿了,就像琼瑶笔下的爱情一样夸张。幸好我的胃虽然咕噜咕噜叫,但它不是马景涛,不会很吵。
在脑海里YY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才有力气起床,耷拉着尾巴爬到楼下去吃了些包子,喝了一碗豆浆,真难吃,真美好。



// 冰糖葫芦和玫瑰馅饼

奶奶的村子里每到农历年前,就会把家里所有的肉类堆到广场并由村长平均分配,劳动力可以分到两份,女人和小孩每人一份。分完了各自把东西带回家,过不多一会儿,整个村子就开始弥漫着煮肉的香味。而奶奶这边会稍微有些区别,她并不忙着去处置那些肉,只是用一些香料把肉腌起来,然后就开始熬糖做冰糖葫芦。这时候如果我在村子里,必定早早就守在灶旁,一边吃山楂一边把小手伸到灶口去取暖,陪奶奶聊天。记得当时街上卖的冰糖葫芦都是不去籽的,吃起来很麻烦,有时候太贪心就会被山楂籽硌到牙,但是吃奶奶做的冰糖葫芦就可以少去这层顾虑,她会用一个铁皮小圆筒给每一个山楂去籽,然后把山楂用木签串起来,蘸上满满的冰糖浆,再放到外面冻两分钟,冰糖葫芦就可以吃了。这时我会左手一串右手一串拼命吃,虽然奶奶一直笑着说不用着急,她会给我留很多,但在我小小的心里,等一会儿就要世界大战了。
等全都做好了,奶奶就站到家门口大吼一声:“狼崽子们,要吃糖葫芦的快点来,晚了就吃木签!”
果然,话音一落,忽然间从附近窜出很多孩子,转眼抢光了在我眼里相当于一大笔财产的大堆冰糖葫芦欢呼着离去。这时我总是很落寞,即使奶奶会给我留很多,甚至足够我打包带回家吃到融化。
其实奶奶做的冰糖葫芦味道并不特别,甚至我现在回味起来,满是土灶的烟火味,还有堆在旁边点火用的松木味。这些味道里夹杂着一点冰糖的甜,只是一丝很难捕捉的甜,却让我回味在每个冬天,挥之不去。

而外婆和奶奶是完全不同的。外婆是她那个年代为数不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当别人终于能告别土房住进砖房的时候,外婆家已经住在当时很少见的二层小公寓里。我确实更喜欢去外婆家一些,且不说干净敞亮,毕竟那里还有可以和我一起打游戏玩变形金刚玩具的表哥表弟,看不完的小人书,以及每天睡前外婆都会给我们讲不会重复的故事。外婆有一个很大的温室,养着各种植物,很多花我当时叫不出名字,但是我最先认识的就是玫瑰,最先了解的,就是玫瑰开花的时间。
在玫瑰开花的季节,外婆会照例剪掉几朵花,把花瓣一片一片摊开晒在太阳底下,花瓣晒到半干,用搅拌机打碎,拌上蜂蜜,然后把我们这几个正在用面团捏乱七八糟形状的死小孩赶走,开始做玫瑰馅饼。她终于把馅饼放进烤箱,我们几个小孩就冲过来眼巴巴的透过烤箱的玻璃窗看里面浅黄色的面团渐渐变得金黄可口,等待烤箱“咔”的一声停止工作。
但是馅饼出炉之后,外婆却并不给我们吃,她很可恨的把馅饼放到高处,却每每禁不起我们不断央求,取下两块馅饼左手丢到右手,然后吹了再吹,才给我们人手一块。我承认,我那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外婆的手,每次为了让我们快点吃到馅饼,都被刚出炉吱吱冒油的馅饼烫得红红的。
如果说奶奶的冰糖葫芦代表冬天,那外婆的玫瑰馅饼就代表了夏天,而当我闻到每一种花草的香味,都会想起外婆的那个温室,狼狗懒散的趴着睡觉,黄色的鹦鹉在绿色的笼子里学我说话。
可惜我是男生,没人送我玫瑰,不然我一定会买个大大的烤箱,每年的情人节都吃到走不动。



// 榆钱面和羊杂汤

初中的时候已经开始独自生活了。因为父母工作太忙,偶尔会没时间给我寄生活费,于是青黄不接。
有一年生日的时候,兜里揣着一块七毛钱,在街上看着生日蛋糕流口水。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吃到生日蛋糕,心里酸得想哭——以前老爸每年都会给我买生日蛋糕,就算去很远的地方办案,只要回家来都会带着一个蛋糕,哪怕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几天。
没出息的在橱窗前假设自己吃完了里面所有的蛋糕,回家。路上碰到一个农村来的同学,问他干啥去,他脸红着回答我“撸榆钱”。原来他也没生活费了,但是家里困难不好意思要,同是天涯饥饿人。那时从态度上我觉得吃榆钱和红军吃草根树皮没什么区别,但是太饿了,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两个人在树上吃到饱,然后他掏出塑料袋继续装榆钱,我说这装回去都蔫了肯定不好吃嘛,他却神秘一笑:回去吃法就不一样了。
回到他租住的房子,他熟练的给蜂窝煤炉子添火烧水,我洗榆钱。收拾好了,他弄来一些白面,把榆钱和面拌在一起,加上盐搅成面糊糊放到锅里去蒸。我心说这东西真的可以吃么……虽然很饿,但是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似乎还是生吃比较好。
然而开锅之后情况却有了很大不同,扑鼻的清香还真不是吹的。他满满的盛了两碗出来,往里面点了些香油和醋,看我还在犹豫就夹了一口喂过来:“尝尝吧。”幸亏当年还很单纯,要是放到现在,这场景还真是基情四溢啊。
“好吃么?”
我说好吃,毫不犹豫。
他说你这是饿的。
我笑了。其实,真的很好吃。

要说吃东西,以前我毛病还真很多,比如内脏我就坚决不吃。
高中。早上四点被三哥揪起来练拳,六点多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就去吃早点。我们每天都在巷子口的早点摊子上吃,我要豆浆和油条,他要羊杂汤和烧饼。有时候想换口味我会要豆腐脑,开始他劝我喝羊杂汤,后来就放弃了。
“为啥不喝?”
“看见就想吐。”
后来有一次,三哥受伤卧床,躺了好多天之后终于可以随便吃东西了,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羊杂汤。我想了想,外面的羊杂汤未必干净,不适合他这种伤号,就跑到市场买了新鲜羊杂回来自己给他做了一锅,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反正弄一锅汤也不算复杂吧?
盛了一碗羊杂汤给他,他喝了一口:“我操……这什么东西……是人喝的么……”
我惊:“不会吧,我手艺没那么差啊。”
这贱人苦着脸说:“你自己尝尝!”
当时一着急忘了自己讨厌这东西,赶快尝了一口:“没什么问题啊……”
抬头,就看见贱人在笑:“我还以为你会吐呢。”
“潘三儿我要宰了你!”我扑上去狠狠扁他一顿。嗯,也就只能趁他卧床修理他了。
我还是不吃早点摊的羊杂汤,感觉别扭,大概觉得不卫生吧。不过三哥会偶尔买羊杂回家逼我下厨,当然,我自己每次也都喝很多。



// 白糖饼和红烧肉

我经常想,我这辈子最搞不定的两个女人,肯定是老妈和阿姨。
老妈说,很小很小的我特别好色,阿姨和小姨都对我超级好,但是我只让阿姨抱不让小姨抱,因为小姨不如阿姨漂亮。虽然我很怀疑当时连说话和走路都不会的我是不是这么有头脑,不过事实如此,还被小姨控诉到现在。
要说我记得的部分,就只有阿姨欺负我。她总是会拿一块圆形的饼干问我:“小树,要不要月牙?”我傻乎乎的点头,然后她把圆饼干咬掉一大半:“给你月牙。”等一下……为什么说她总是会这样……我忽然发现了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明明是很没头脑啊,为什么每次都被这么简单的骗掉饼干?!
等到我能跑能跳,不会再被骗饼干的时候,我们住在一条几百米长的小街上,我家在街尾,阿姨家在街口,于是经常会接到阿姨的电话:“小树,快点跑过来,我做红烧肉了,跑慢了可吃完了啊!”我拼命的跑过去,就会发现红烧肉还没有出锅……
总之,我就是被阿姨这样变着法子骗大的。但她做的红烧肉却是真材实料没有一点马虎,肥肉抽了油,瘦肉也很干爽,浓浓的颜色配着小块土豆,吃不见锅底不甘心啊。吃完了可还不闲着,我会被阿姨“罚站”半个小时,我觉得用半个小时换一顿红烧肉很值。当然现在我知道阿姨怕我吃的太饱消化不了,但当时可真想了不少办法逃避“罚站”。
阿姨和老妈做菜手艺都很好,特别是老妈得外婆真传,对餐具要求很严格,于是中队的男人们渐渐形成一种风气:如果办案的时候没时间吃饭,办完案子就会集体跑到我家死皮赖脸的蹭饭,这时老妈和阿姨会非常忙碌。她们俩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弄出很丰盛的一桌饭菜,喝起酒来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据说全中队除了我爸,全都被阿姨喝倒过,包括她丈夫在内。
大概因为我从小都吃老妈做的菜,虽然好吃倒也没有太深的感触,唯一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她做的饭菜里最普通的白糖饼。想来因为老妈太忙,家里几乎连馒头都很少蒸,更别说要一张一张烙饼了,偶尔闲下来,我就缠着老妈要吃白糖饼。
所谓白糖饼,其实就是普通的烙饼,不过中间夹了一层融化的白糖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做法和讲究。老妈总是笑着说:“小馋鬼,你老妈会做那么多好菜你都不给面子,专门吃白糖饼。”我就傻乎乎的笑起来,笑得像手里的白糖饼一样甜。
然而这白糖饼和红烧肉,我却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腻。
上学的时候,寒暑假回家,慢慢回家的次数少了,到现在几乎只有过年才回去呆几天,老妈和阿姨自然是和其他的母亲一样,抓住很久不见的孩子,首先就问:“想吃什么?”
而我,每次的回答都千篇一律:白糖饼,红烧肉。
老妈苦笑:这白糖饼做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我立刻龇牙咧嘴的回答:孩子是你自己生的,你看着办吧。然后被老妈一锅铲拍在脑门上。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年都要上演一次。起码,能吃到,证明我还拥有着只有母亲才能给的幸福。



// 樱桃和炖鸭子

在重庆的时候,最快乐的事情是能吃到樱桃,而最痛苦的,莫过于炖鸭子汤。

我一直都很爱吃樱桃,小时候外婆有3棵樱桃树,每年结果的季节我就赖在树下不走。后来自己出来住就很少吃到了。可是无论DQ冰激凌还是其它有樱桃口味的食品,我还是会选:樱桃。
当丫头说她回家带了樱桃给我的时候,我开心得要命,立刻约了接头地点和暗号。脑子里的那天仍然非常清晰,在重庆解放碑的步行街,远远看见丫头,白色公主裙,红色小皮鞋,头发安静的垂下来,手里拎着一袋绛红樱桃。显然我想用仙女下凡来形容一下,虽然这很低俗。
一晃五年过去了,很多在重庆的光景已经不那么清晰,毕竟那只是我生活中某一段经历,但是丫头当时的言行一直让我感动到今天,延续到很久的以后。不仅仅是因为她陪我吃东西,陪我逛街,不仅仅因为她手里提着一袋她当时并不知道我非常爱吃的樱桃。
我是一个懒散的人,虽然现在和丫头很近,但各自忙碌,联系并不多。
有很多,我不说。藏在心里,常常感动。

最初到重庆的时候,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后来病了一场,哥哥把我接到家里去住了。哥哥的奶奶不会说普通话,开始沟通很困难,我基本只能明白她不断催促我多吃东西之类简单的爱护,剩下的话听不懂居多,自然就觉得唠叨起来。虽然后来我能听懂重庆话之后这种情况有所改观,但是又有哪个老年人是不罗嗦的?罗嗦也是爱。
每天午饭我们都会聚到奶奶家的饭厅里,而每天的饭桌上,都会有奶奶指挥保姆做的汤。其中比较多出现的,就是炖鸭子。我本身并不爱喝汤,加上奶奶煮汤的时候会照顾一些养生的门道,汤的味道往往很淡,所以对这种每天被逼喝一大碗的鸭子汤深有抵触。只是作为孝道而喝罢了。奶奶却总是在我喝了一碗之后不依不饶:“小妖怪,再喝一碗。”
非典那段时间我刚好生病,呆在家里不出门。某天中午实在不想动,我就耍赖不去奶奶家吃午饭。过了没一会儿,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我开门,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忽然热泪盈眶——保姆搀扶着奶奶,拎着一个保温桶——奶奶说她的小妖怪没吃饭她不放心。
奶奶81岁,我住9楼,没有电梯。
我打开保温桶,心里念叨一句又是该死的鸭子汤,然后大口大口的,很开心的喝干净。从那以后我每天中午都喝两碗汤,一点也不勉强。



// 麦当劳和烧排骨

忘记钰儿从哪里搞到的麦当劳学生卡,于是学校附近的麦当劳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大学生总是有无限多的时间做无限无聊的事情,特别是情侣,特别是我和钰儿。
我们爱吃麦当劳的什么呢?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喜欢那里干净的落地玻璃窗,下巴垫在桌子上斜眼看外面就可以荒废好几个小时。或者指着对方鼻子跟着王力宏唱:“我就喜欢猪就是这样酷……”。
钰儿很乖,基本是那种我说啥她都点头的女孩,而我又很贪玩,发烧42度还带着她去水库玩,回来到医务室一量体温差点把她吓哭了。但更多的时候,其实我对她约束的太过严格了,臭脾气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就像当年小美唱的那样,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却像她的监护人。有时候她笨笨的,我就骂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骂完了不用她反驳我就开始后悔,人家是回民,义正辞严的告诉我:我就是没见过猪跑你怎么着吧。
跟女生一起吃麦当劳有个麻烦,就是她们会强迫你吃儿童套餐。为啥?因为儿童套餐送玩具。为了这玩具我可被钰儿荼毒了不少次,实际上那些玩具她也就随手扔在家里,并不会真的去玩,单纯的乐此不疲。嗯,那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年代,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2003年很流行:“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真的真的,最喜欢麦当劳。”

跟钰儿分手之后的日子一直跟胖住在一起,说起我们家胖,贤惠啊!别看平时五大三粗手比脚笨,做菜却非常好吃。要说我们家饭菜都是他做,那可真不是因为我懒。
最开始胖回家带了一些无锡特产排骨回来,虽说是特产,可不是街上买的真空包装,是他老爸亲自下厨给他做的,拿回来还没来得及加热就被我消灭了大半,他吵着要吃,我说你丫都吃了20多年了我才第一次吃你就不能让着我么。
后来他学乖了,每次带的排骨分量绝对远远大于我的食量,不必担心我抢走他的一份。
胖自己其实也会做烧排骨,但是买排骨很麻烦,做起来也很麻烦,所以基本都是要他非常开心才会做一次。被他这样很久一次吊着胃口,排骨显得更加好吃,我吃起来也就更加的不客气了。当然,胖的水平比他老爸还差一点,所以每次他回家我还是会非常不要脸的索要大量原装正版“老爸排骨”,我心想如果拿出去卖,一定比“母亲牛肉棒”赚钱。
胖出国以后有一段时间电话不方便,怕家里担心,就在网上嘱咐我给他家里打个电话,我打过去,说:“叔叔你好,我是胖以前一起住的朋友……”
老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我心想,完了,估计老爸此刻心里想的一定是:原来你就是跟我儿子抢排骨的家伙啊……
现在眼看胖要休假回国了,哼哼,排骨,我等着呢!



胡扯了这么多,吃饱了,也有精神了,该干啥干啥去。
上苍保佑他吃饱了饭的人民。

5Tails @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