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翔 (3)

2002-11-15 17:08 | jelinfel

飞 翔 (3)

蝴蝶在花瓣旁跳舞,清风惹的嫩枝忍不住点头。周转着的第n个春天又来到了。
小巷深处那扇凄清的门,依然没睡醒似的半掩着,只是从那里面似乎缺少了些关不住的要爆发出来的东西。
“吱吖——”一个高大而又陌生的背影轻轻的走到门前,轻轻的将门拉开,他是……?
那步伐似乎很熟悉,那面孔似乎正与记忆中的某个影象开始重合,只是在伤痕累累的面颊上,多了几分憔悴以及让人不敢正视的复仇感。

“妈——”那人对着屋里用沙哑的声音疲惫的叫了一声。只见屋里躺在床上的女人分外惊讶的挣扎着起来——其实她已经是奄奄一息着,没有能力再自己支撑起来的了。
在他的眼前掠过一丝自责和痛苦的神情,他急忙跑过去,扶住她。
“你……是你吗……儿子……真的是你吗……”她激动的,颤抖着注视面前的这个陌生人。
“恩……是我……妈……我回来了……”他泣不成声的点头。

没错,正是他,15年前离家出走的男孩。没有家迫使他不得不与社会上不务正业的小流氓混着日子,15年来无休止的打架斗殴使他完全变了样,不再是当年那个纯洁天真的小男孩了。脸上数不清的刀疤正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不管遭遇怎样,或者可以想象自己将变的多坏,他都没想过要回家。那还算是家么?他总是这样说。
但是他一直没有打消过飞翔的念头,而且对于母亲,也从未减退过对她的思念。此次回来也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还好,15年的磨练虽然断送了自己的前途,但他可以自信的说,他可以保护母亲,不再受继父的伤害。谁知一回来+-,母亲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妈……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他?妈……回答我!”
母亲不行了,她微启着嘴唇,她想说话,可是谁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含着泪,直直的瞪着他。他知道,她在埋怨。
他伸出手去抹她的眼泪,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她身上往外流的鲜血。
“妈!!”他痛苦的叫着,见她合上了双眼。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一定是他!该死的!还我母亲来!”他疯狂的吼着,冲出去。没想却撞见了急匆匆跑来神情恍惚的继父。
他还认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你是……是你!你还没死?!”
“是你杀了她?!”他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眼里充满血色的人。
“小子……算你倒霉…谁叫你来的不是时候,既然什么都让你看见了,这下可不那么容易再让你出这扇门了!”他咬牙切齿,有些什么小动作,已全被他察觉。
“杀人偿命!”他熟练的挡住了他握着匕首的因为紧张而发抖的手腕,一狠命,匕首刺进了继父的胸膛。
剧痛,使他的脸严重扭曲。而在他心里,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觉得好象有什么淤积多年的东西在身体里慢慢熔化,开始涌动。
他看见眼前又是红白相间的一片,但不再怀有迟疑,他低下头去,贴近他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恨你,我诅咒你,我忍了15年就为了看你的今天,就算到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猛的拔出匕首,他看他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头向着母亲的尸体,仿佛在向她认罪。
屋子里回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阴暗,将他无表情的脸整个吞噬,漫天的春色被整个的关在了屋外。
他走向母亲,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大步的走出门外,向小巷的电话亭走去。

………………

蝴蝶依然在花瓣旁跳舞,风依然未停息。
他平静的望着这最后的春天,感觉无怨无悔,使命完成了,是该停歇的时候了。人生苦短,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样走下去,也就没有再选择走一次的机会。
他闭上双眼,让一切在眼前消失。仅短短的3分钟,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等待的枯燥。
一声枪响,鸟儿四处飞散。

最终,他还是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直到他死。
最终,他还是没有能够学会去飞翔,直到他死。

(THE END)

11-12,2002 0:17 am jN.EDDA于I Believe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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