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号站台》 part1

2003-03-23 20:45 | 无痕

第十三号站台
part 1:女人                  
Rain down,endless rain down
Rain down,endless rain down
The sky withour moon,without sun
You leave me alone
Endless rain,endless despair
Rain down,rain down……
…………
  A再次看见了她。
A在车站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瞬息万变的人群中,在地下都市永不停歇毫无停顿苍白刺眼的灯光下,再次与裹一袭黑色雨衣的女子邂逅。女人的出现带着一种象征性,宣告了都市无休止降雨的开始。女人站在距A两条路轨宽的对面侯车台上,神色黯然。列车咆哮着碾过A与女人中间的轨道,她在A的视野中被飞驰的钢铁巨物遮蔽。A对自己说,如果这列车后,她仍在那里,我就过去和她说话。
但她已不在。
A有些沮丧。另一班车到了,A走了上去,靠在临窗的座位前点着了烟,没有立即放在唇边。玻璃窗被雨点冲刷出万条奇形怪状的线条,透过它,外面的被光线扭曲了的世界变成几个世纪前印象画派中的奇特图案。A在画中窥见黑色的光块。A的视网膜被这种奇特的色彩充斥着,窗外斑驳嘈杂的世界染上哀而不伤的深暗面纱……A一言不发地注视她。然后车开了。A狠狠掐来了烟头,猛地拧开车门。A跳了下去。

无声的雨丝悄然跌落。它们亲吻在A脸上而诱发的冰冷触感使A颤栗。A顺着雨滴落的方向仰望车站上空,灯光交织成的雾状薄膜掩盖了它底下人们的视线,甚至易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灯光之上的所在定是挂满星辰的夜空。什么也没有,A悲哀的想。实际上,这个完全与地面隔绝的封闭都市,这个被各种高大建筑物投下阴影覆盖一切的地下洞穴,没有昼夜,不分昼夜。这就是我们所蜗居的地方。我们的头上,没有蓝天。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A面前。她的目光像在停驻在A身上,却又透过A,不知投向哪个茫茫无序的时空。他和她彼此陌生,他从已启动的列车上跳下,她飘然而到他的身旁,仿佛是一种必然。他想告诉她,他看见她日日在车站徘徊,她像是等着被什么带走。他想说自己不是好奇心旺盛的男人,而她迷离的目光让他亲切、困惑。他没来的及问出口,先开口的是女人:
知道十三号站台在哪里吗?
时间停滞了。

SOLO:A
我所居住的城市,时时生长着名为“石竹”的花木,颜色绚烂之到,就像是暗夜里跳动的火焰。但没有人注意这种用尽力气绽放自己的植株。它总是默默开放、凋谢、生长、开放……
周而复始,始终在漠然无视的目光下将长久孕育的生命一次性燃烧殆尽。它的底下渐渐砌起数量惊人的瑰色花瓣,层层叠加,宛如这种花为自己砌好的花坟,散放着腐湿而浓烈的气味。
在去警局的路上,到处可见这种花。生长在黑暗中的可怜植株疯狂而寂寞地新陈代谢,何其畸形的生存方式……美丽残破的暗夜之花……
我是警察,据说这种职业适用于人类任何一个时期,所以我不用担心失业。我没有家人,这对我的职业有帮助。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石竹是类似的,同样是孤寂的个体 ,拼命挣扎存活扎根于地下都市没有阳光照射冰冷僵硬的土地上。我的工作枯燥无味,唯一可称作乐趣的是每日例行两次的列车之行。我喜欢混迹在人群中收集不同人的体温,捕捉有趣的意象,从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中寻找似曾相识的东西。有一次我连续几天坐在一个患有严重肺病的中年人身旁。他身上某种温暖的东西使我回想起父亲。我在列车间或地抖动中靠上他的背,感受他的体热。但对方仿佛是等待死神召唤的人,脸色差到可怕。
所以,那一天,在一个站台的洗手间里最后一次看见他。他为自己的归宿寻找到的居然是不算洁净的所在。“自杀。推断是用卸掉消音器的手枪做的。伤口直径十毫米。…………”我在刑案记录上这么写道,我是少数留下来清洗现场的警员之一。现场弥散着血腥味和弹药呛人的烟尘,男人自杀的地点选在洗手台边,因此玻璃镜溅着死者伤口迸裂出的血液。我拼命擦洗,手上也沾上那种粘粘的液体。血。死亡。我想象着男人开枪的瞬间,将它如慢镜般在脑海中闪现:颤抖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枪口对准心脏,额上渗出的汗珠被另一只同样抖嗦的手抹去……或许在要下定决心的一刹那还想起了家人,脸部肌肉痛苦地抽搐起来。但……冰冷的手指还是按了下去……想吐。我为自己的恶趣味而呕吐起来。在我大口喘气的时候却听见死者家属捂住嘴而发出的沉闷抽泣。还有人为他哭泣!对,即使这般不负责任的死去,仍然有曾存活于这个世界的证据。那我呢?!我推开洗手间的大门,负气般冲了出去。车站过了燃灯时间,黑暗,只有黑暗,吞噬一切的虚无的深邃的黑暗!那么,也将我消融掉吧!这个失掉了蓝天的世界、这个只与长夜相伴的世界、这个被霓虹交织的光晕锁住自由的世界、这个……我像斗败的犬一般嚎叫、奔跑,口腔中仍残留着呕吐时的恶臭和血腥味相混的气息。列车从眼前掠过,它不曾停下,它有所去的方向,它胜者式的长鸣淹没一切杂音,但它能划破这场漫漫无尽的噩梦吗?梦游一般的时代,苟活的时代,无法喘息的时代,这就是我必须生存下去的时代!!!
她就出现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她带来一场似乎不肯停歇的长雨――所谓“雨”,也不过是都市废水的周期性排放。她出现在命定的地点、时间,雨衣深黑,却套着蓝色的长靴。始终沉默的女人,站在警戒线边缘,目送铁轨上列车的来去轮回。她的存在和周围有一种隔膜感和不确实感。当我匆匆与她擦身而过,或是她出现在潮水一般涌去涌回的人群中时,我接触到她幽幽的目光,她在寻找什么,我想知道答案。
那一天,我从启动的列车上跳了下来。

女人说,我想去第十三号站台,现在我找不到它了。十三,禁忌的数字十三。A说这个车站只有十个站台。女人低下了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反驳:很久以前有的。
很久?你所说的“很久”是多久以前?
女人没有回答。灯光拂过女人的脸时,A觉得她是透明的,仿佛不存在。A盯着女人,女人却望着雨出神。
这里有十三个站台,我记得很清楚。第十三号站台是出口,通向市中心的出口。女人说。
我也听人说起过,在“那个”时代,这个车站还被人唤作“地铁”,拥有十三个站台。
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吧。
……大概是的……已经是两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
我们,已经舍弃天空,整整两百年了吗?
又一辆列车进站,A和女人同时转过身,凝视停靠在警戒线外的庞然巨物。车门像拧开的水笼头,涌出持续不断向外喷射的稠密人流,一到地面又迅速分向各处……A听见女人短暂的叹息:
哪一列车可以载我回去?
A回过头,女人已经蒸发在白炽强烈的路灯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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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quee]I believed
If time passes,everthing turns into beauty
If the rains stop ,tears clean the scars of memory away
Everything starts weaning fresh colors
Every sound begins playing a heartfelt melody
Jealousy embelishes a page of the epic
Desire is embraced in a dream
But my mind is still in chaos and……
BY—Yoshiki
[/marqu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