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亮了

2003-11-27 11:29 | fantavision

月亮像Flash5.0做的Symbol,妖媚地挂在颜色代码为#000000的背景上,Mask一样的云淡然飘过,若有若无地带出几个简单的动态效果。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刷拉刷拉像浴室里的声音不绝于耳,窗帘也已经拉上,偶尔随风摆动,姿态僵硬不太曼妙,我正一边码字一边做一个Spotlight效果的简单动画。这也就是说我没有欲望也没有机会看到任何见鬼的月亮,这也就是说我在睁着不太安分的眼睛说瞎话。

哦,瞎话。我听见自己有点惨烈的呻吟,像一尾被鱼叉叉住尾鳍的鱼。也许还是叫想象好一点,好孩子似乎不应该说瞎话,闭着眼睛也不。

我自认为我是个好孩子,尽管大人们通常不这么认为,他们只有在需要一个典型的反面材料时才会联想到我。但这并不妨碍我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好孩子。独立自主的意思就是我坚持这一信念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别人的意志所动摇过。我想我的这股韧劲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也许是我妈遗传给我的。我曾亲眼目睹过她和我爸吵架时所表现出来的坚定不移。

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姓王的语文老师教我们造比喻句。她说王老师先给你们举个例子: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像个大圆盘。听清楚了没有?月亮像个大圆盘。下面请同学们自己造句。她话音刚落我就端端正正地举起了右手,在一片规规矩矩相互平叠的手里很有耀武扬威的意思。王老师笑咪咪的,好象很高兴的样子,说,李维维,你来。我就站起来对王老师说月亮有的时候是弯的,弯的月亮就不像大圆盘了。说话的时候我还比比划划地用上了一系列颇有风度的手势以增加说服力。其实,我本来还想说圆盘这个比喻太俗,和月光普照的意境相去甚远。但是很遗憾,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来表达“意境”这个词。更遗憾的是,年纪不小口红不少的王老师脸上的笑容已经像一条泥鳅一样倏地滑走了,她很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我,用颇俱工业金属气势的口气叫我专心听讲,不要扰乱课堂治安。然而我带着小小的委屈依然矗立在那里“讨个说法”。于是她开始对我实施冷战政策,妄图遏制掉我追求真理的动力和信念。

后来,这样的对峙局面屡屡出现,持续了将近半个学期。但是再后来,我就不再跟她争辩了,倒不是她的冷若冰霜封冻了我实事求是的热情,而是我听到了开完家长会回来的老妈在对老爸窃窃私语:“王老师说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儿,爱钻牛角尖…………”当时我虽然不太明白“爱钻牛角尖”的具体含义,但是和“缺心眼儿”放在一起,且地位平等,语气色彩相近,显然不会上一什么好词。于是我惨痛地发现,我耗费了大量口舌和精力较劲的竟是个爱嚼舌爱散布流言蜚语的垃圾。再加上看到老妈为鞭策我而在床头挂的“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条幅,更是心痛得真的像被鞭子抽了一样。所幸,我还是个比较坚强的孩子,化悲痛为力量的能力较高,躲在被窝里偷偷发誓就算了结此事:“我,李维维,以后坚决不把月亮比喻成大圆盘,否则就……,就让月亮真的变成一只俗不可耐的盘子。”

不过说实话,月亮到底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已经模糊了,甚至比Flash做出来的感觉还要模糊,就像用了Photoshop里的高斯模糊,而且赋值在2.4以上。现在我每天没日没夜地扑在电脑面前做着各种二维或三维静态或动态的广告,偶尔拉开窗帘也只能看到在不太干净的天空中日益显得扑朔迷离的月亮,而且被对面的楼顶挡掉了大半,可见部分倒是隐约有在着丰满的弧度,被遮住的部分是何种曲线就不得而知了——看月亮的时代已经和月亮的印象一样模糊了。

当然,有些东西我还是能够记起来的。比如说,那些能够证明我的顽强不屈的事实论据,比如说,我和小弟半夜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夜游史。小弟其实不是我的亲弟弟,更不是表弟,堂弟什么的。小弟是我的同学,他家跟我家只有一街之隔,在班里就更近了,就在我的后座。本来我们是有机会成为同桌的,但是班主任为了天下太平从全局出发不惜牺牲掉我们两个。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彻底妨碍我和他的礼尚往来和语言交流。有一天,我无聊到没话可说的时候,就突然问他:“贝同学,你的生日是几月份呀?”“5…………月…………”他迟疑着打量着我,直到确信没有什么隐藏的阴谋时才吞吞吐吐地说。“嘿嘿,我是一月份的,我叫你弟,你叫我姐吧。”他一听就急了:“不行,我比你大两年,两年你知道吗?”“不管,我的月份比你大。”我两眼一翻,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他毕竟是了解我的,虽然从未对我的韧性表示过任何的肯定或钦佩的意思,但显然知道他是顽强不过我的,在斗争了两天依然胜利渺茫的情况下很有自知之明地弃暗投明。从那以后我就叫他小弟,贝贝,小贝贝,Baby或者贝弟。他开始还大声抗议肉麻到死,后来索性两眼一翻,很有为姐的遗风。

正如我突发奇想要贝贝做我小弟一样,有一天我无聊到郁闷不堪的时候突发奇想建议贝贝和我一起半夜出逃。他也许接受上次抗争无果的经验教训,没有任何异议就点头答应。于是,我们的活动就多了午夜的一幕,主角是我们,地点是空空的街道,场景是月黑风高之夜,没有配角和群众演员,只有我们压底了兴奋的声音悉悉簌簌地讲着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对白。我们走啊走,走啊走,腿部肌肉开始打架,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舌头和牙齿也开始打架,可是我们依然意志坚定,毅力顽强。路过同样意志坚定毅力顽强的水果摊时,我们会努力撑开眼睛把目光毫不吝啬地分给每一个可爱诱人的水果。“贝贝,你要哪一种?”我问。语气慵懒,透着浓浓的中世纪贵族的味道。他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菠萝。”“算了,这里的菠萝都是垃圾。”然后,我们在摊主的怒骂中落荒而逃,带着浓浓的地方气息的声音还在背后紧紧不舍地苦苦追杀,把我们的贵族味道杀得片甲不留。

“贝贝你要哪一种?”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口袋里仅剩的硬币都贡献给了夜以继日辛勤工作的网吧老板。所以我们我除了义正词严地拒绝菠萝的诱惑外毫无办法。唉,贵族的没落。长吁短叹和黯然的背影里流露出无限的落魄和尊贵的惆怅。

也许由于理想的贵族化和现实的落魄的矛盾,我们的夜游史最终没落。当然,我们心照不宣令它夭折的时候,并没有挖掘过这么深的根本原因。我们只是衣食无忧胸无大志的孩子,面临的最直接最大的危机是第二天要上课。小弟总是很干脆地趴下,“壮士一睡兮不复醒”,但最终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被某位老师叫起来回答一个他闻所未问的题目。而我则用顽强的意志与睡魔做殊死斗争。但是努力的下场非常难看,我的脑袋的不由自主的不规则单摆运动引来阵阵窃笑,令我乍然清醒,遂感颜面荡然无存,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可我又心有不甘地暗中讪笑:“你们能体验到那种空旷的自由吗?你们能感受到那种刺激的快感吗?”这些虽然只是阿Q精神皮毛的皮毛,但是已足以令我精神振作,回光返照。

以后每每回忆起这段“孤魂野鬼夜游记”(此为小弟语。)我都有一种孤胆奇侠似的寂寞英雄的气概。唯一的小小遗憾就是我们当时居然没有抬头看一眼就在我们头顶上的月亮。现在我看到的比较多的不是那种在灰蒙蒙的天空里显得飘渺诡异的就是科普片子里月亮的近影,前者令我怀疑自己的视力是否大幅下降,后者的“近影”是指空间上而非时间上,清晰得让我看清了每一坑每一个洼。这让我感觉就好像看清了一个姑娘脸上的每一颗雀斑和痘痘却没看清她到底长得像什么样子一样令人扫兴。于是,我每每写到月亮的时候只好随便挑个词来形容它。我并不奇怪我选择了“妖媚”这个词,因为我喜欢这两个字。也许是听了周启生的《浅草妖姬》后开始喜欢的,也许是看了某个穿着省料,材貌双全的女明星后开始喜欢的。但是用在这里应该是既妖娆又明媚的意思。“操!”当我这样绘声绘色地向小弟描绘的时候,他却用这样一个粗暴而暧昧的字眼作为反应。他用一种悲悯的声音说:“去他妈的妖媚,我看到月亮就会想到一个性冷淡的女人,这让我所有的想入非非全部消失!”我宽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知道他又失恋了。人嘛,总是会受到一些事情似的影响,就像小的时候,我在幼儿园阿姨讲的“太阳公公和月亮婆婆”的故事的影响下,一直认为太阳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而月亮是个吝啬刻薄的老太婆;就像后来在一些小资情调的影响下,我又觉得太阳是个慷慨而庸俗的土财主,而月亮则是他的精明娇媚而又冷酷的情妇;就像我突然发现自己把Flash做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月牙状的Symbol妖媚地挂在颜色代码为#000000的背景上,几朵云状的Mask淡然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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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光终于消失在林子后面
我开始相信,寂寞只是一种姿势。
长长的,仿佛影子一样。
谁会是谁的那条渡船。河,那么宽,
左岸,右岸。……
你淡淡寂寞的容颜,
时光中日渐迷离。仿佛
暮色里轻轻摇曳的花瓣,
没有开始,也无所谓结束。
你说,这是一次生命的出演。
只是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观众。
你转过身,仿佛
一道美丽而苍凉的手势,
划过,匆匆太匆匆的红尘……
原来,有的爱,有的人
可以一直在我们心里。
纵然,他们本身已经与我们无关。
原来,最绝色最疼痛的伤口,
一直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