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半身行走

2004-01-01 19:05 | 丫丫

题记:
很长?
我知道很长!
仅以此文献给所有,哭着,喊着,残忍着
不愿放弃的人们

一 苹果


圣经中描写,亚当因为受了蛇的引诱而咬下苹果。
希望自己是只苹果,也只是希望罢了。
我的亚当,好像在3年前已经被我活剥了。我这只自命不凡的苹果核最后也深深扎入了泥土中,等待重生。

二 蚂蚁


故事好像是开始在临近夏天,有一种感觉,像是快要被灼热的阳光蒸发的露水,突然之间看见了云朵飘来……
人生的颜色突然亮了一下。
在这个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上辈子贪图享受,这辈子注定要疲惫不堪的人。我爱你,你爱我,而后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当十个指头在键盘上进行迂回时,爱情就像很多只蚂蚁爬上了公路。
那个男人将在我死后的第一秒钟被载入史册,确实是非常可笑的想法。一间空房子,两个人。
一种信仰,两份悲伤。
我们之间恐怕就是这样开始的吧?!
我一直想写一种故事,没有剧情,没有开端,没有结尾,只有一种情绪。我想没有人会压抑自己去看这样的文字。但是我,还是想写字。
想一个人的文字,想得很久,就变得空虚。
爱一个人太久,自己就会变成他。
我爱你吗?要不在我脑子中怎么老是你的话?:她死后,我一直想写点什么纪念她,可惜写了一页就放弃了……
我咬下一口苹果,青苹果,酸的。我们的故事我会写吗?

三 虫

夏天的虫子,一个很可爱的名字,标志着你的独特
我对自己说,你抽烟也就是焚化记忆而已。
我对你说,等待是人生最初的苍老。
我对别人说,我是一只苹果,被很多的害虫咬过,有毒的苹果。
可是我现在在问自己,这些是真的?

那不是网恋,是一种情绪,发泄在虚拟的世界里。不过要切记,千万不能把这拖进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显然,我们没有做到。
幻觉中我的键盘上爬满了虫,绿的,蓝的,黄的……我每打一个字,就杀死一个虫。一如我心里对我们的愤恨……我想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我并不是爱你,但我已经爱上你,这个世界什么叫做爱,这个世界怎么没有爱?我常常怀疑我们爱的能力,是不是因为太奢侈的过去,所以逐渐丧失了。
我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朋友,点头之交多了,也好。你出现的时间,刚好不对。我喜欢不对的东东,喜欢叛逆,喜欢你。没有因果关系。
你对我说你喜欢我的刹那,我想抱着你,可惜我和你的距离,相差着这个电脑屏幕以外的所有空间。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只是太无聊才出来晃晃,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你的。有毒的苹果,你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那个恶毒的蛇的诡计。

四 进化

知道吗?爱情是有毒的。
那一天,我们的见面,改变了施毒的方向,却没有改变它的力度。我们像是深海里的鱼儿,本只想探个头来看看这花绿光鲜的世界,结果,错过了最后一滴洁净的海水。从此以后,我们只有在污浊的烂泥里存活,永远肮脏的存活……
看着你额头上月形的疤,看着你笔尖流溢出的美妙文字,我知道,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要从烂泥里爬出,进化成陆地生物了。我有了双手,可以用指尖亲吻那长长的焚化记忆之炉。可是我,仍然没有双脚站立,只能靠肚子在崎岖的地面匍匐。

我愿意快快长出毛发,让你抚摩。
我愿意蜕下沉重的鱼鳞,赤裸裸地与你相爱。
于是我每天记录自己的改变,慢慢的,我用双手走在爬格子的路上,用双手撕裂开自己的肉体,用双手压平我们荆棘的道路。我的双手模糊,却仍然愉悦行走,行走在血迹斑斑的征途……
我进化了,进化成了一个怪物。呵呵,你看见我一定开始觉得恶心……因为我成了怪物。

五 猫

我叫猫,不是小飞象
一般猫的习惯是日伏夜出。而我,是日伏夜伏,只是那天因为实在睡多了才出去晃悠,结果撞上了你……
我的习惯是掂起前爪1可能是发育不全吧,也可能我根本就只是一个妖怪。不适合做我幻想的精灵,精灵是我的敌人,我是魔鬼撒旦派来的猫妖。
也许我早先是由那只传说中的蛇进化成猫的影象,白天睡觉,晚上就潜伏去寻找亚当在人世里的各种化身。
于是我寻到了你。
于是我感谢撒旦。
于是我痛恨夏娃。
于是我用温顺的猫叫来吸引你的注意,用淫秽的猫眼来迷惑你的神经。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夏娃一个女人,还有我这个奉命来解救你的猫妖。但不小心却被你封为了银翼天使……
表面上我成功了,你爱上了这个可怜的没有双脚,只能掂起前爪走夜路的小猫咪。但是你并不知道她是撒旦的奴隶,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不能成为第二个夏娃。她永远嫉妒你的舞
是的,我不是夏娃,永远都不可能是。
但愿,我是你的猫,在那一刻。

六 真想抱抱你

科学家研究,一个人一天拥抱八次对身体有益。
我想,我虚弱的很。我像个快要死的人,快死的人应该一直抱着吧,等痊愈,或者等死。两条路。
你写电邮给我,你说“我爱你”,我似乎不再对着耶酥挣扎了,忽然之间,我看见了撒旦。然后他可怜我,交给我拯救你也拯救自己的任务。
在某个特殊的时间和地点,我们拥抱,我的病奇迹般的痊愈了。
因为你这个功劳,我会一直爱你。
只是,我仍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爱还有没有免疫能力;我仍然不明白,爱你到最后怎么会是那么疼痛的一件事。

七 呵呵

我总是不知道笑声是怎么样的。

八 疼

晚上,我躺在你的照片里,某些地方开始疼。
有时候我开始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变异得这么厉害,我的双脚好象在水里、泥土里成长了一万个世纪,却还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半夜我总是凭着双手游走在格子、电脑键盘上,我的双唇干裂,双眼干涸。没有了生机的我,在自己的影子下却只能是一只淘气、暧昧、颓废的小猫。
其实我每一天都疼痛难忍,每一天都想告诉你我的爱,每一天都不能对你说出一个字。我是不能言语的人,我只能写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写到我的每个手指疼,我的眼睛疼,我身体里无穷无尽的血液都疼。
我抓住我仅有的你的照片,无体,斑驳;摸摸我疼痛的地方,这里,焦灼,凄凉,死寂了。
别再怀疑我什么,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什么,爱呢,是身体的最深,你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爱不爱你,心疼不疼,未来遥远,什么都会知道。

九 追逐

未来遥远,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那些该死的欲望又爬了出来,在我为你写下这封情书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于是我对你说,我是个不安定的人,没有未来的人,我被自己腐蚀身体和心灵,我注定是没可能进化成完全的人类了。
一个人追逐一个人,那个人又再追逐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便再追逐另一个人。看起来好像是无穷无尽的锁链,其实只不过是个轮回。

其实我想回家,回到那个最初的我,不管我是谁,只要离开这个残酷无情死寂的地球。可是无休止的追逐让我即将枯萎颓败却似生长的肉体充满血腥的杀气,我要把这个地球倒转过来,每个人都要用双手走路,它们的脚只能被用来欣赏,或者食用。
最后我忘记了回家,那个属于我又被我毁灭的可怜的家。一个没有家的人,它只有漂泊;除非,它死在一个地方。
死了,可是它的灵魂还是在游荡和追逐。

午夜,有一个被认为是准灵魂的东西——一个没有双脚只上半身的怪物游走在地球边界,它是在寻找那个想撬起地球的人,问它借一根竿子

十 爱树

我扛着竿子,走了回来。回哪儿,在回家的路上我不停的质问自己。没错,最初的家。最初的自己。
我把竿子竖在烂泥里,那个我曾经耐不住寂寞而想要爬出来的地方。

有一棵树的名字叫做“爱”。

几万个世纪以后,我有一个愿望,种一棵爱树。
所以从现在开始,这根竿子就成了我的希望之神。我相信撒旦已经允许我这样做了,不然他不会让夏娃死了离开她的男人,他分明是在成全我。

爱树上结满了青苹果,没有蛇缠绕着,没有腐蚀的洞,它是棵完整无缺的树。奇怪的是,树的根部长出了一双脚。
原来。
原来我的脚被留在这里了。
原来我生长了一万个世纪,又死寂了几万个世纪的肉体,虽然在不断进化,却不知道被留在烂泥之家的双脚再也不会跟着我成长了。抛弃了双脚的我,用双手走了一遭的我,进化不完全的我,想念着我的亚当。想念着我的双脚。
那个叫做爱的树和那个被我爱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

十一 亚当

世界上所有美妙的东西,包括你——我亲爱的亚当,在结满绿色花骨朵的果园里,盛开我的希冀。
你给我我所需要的,我却给不了你任何,哪怕是一个字。
撒旦好像没有给我说这个字的权利。

我惊奇地发现你在我身体里放下了一个定时炸弹,在我们缠绵的时候。那些涌动着进入我体内的感觉,分解着我的基因;你疼痛难忍,我也是……

亚当,你恨我还是爱我,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只是我爱你……但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你,还在追问别人一个和世间沉浮有关的情爱问题。
你只是让我们之间的炸弹快速爆炸,我死了以后,你被载入史册,我却成了笑话。

我爱你,后来我对你说了无数次的话,也成了我的罪名。
亲爱的,你把我推向一个不指名的地方。我站在当风的地球出口处,无非只是像个死囚一样只能看到冷漠的铁栏杆对我微笑。

十二 假面

相爱的人追求自我,失去了原来的面目。
每个人都有很多个面具,不是吗?

与假面共存的生活其实很庸人自扰,渐渐忘记了在面具里喘息的肌肤,忘记了亲吻的味道,忘记了眼泪的酸涩。不停地更换我的脸,但是仍然,当我寻找到你的一瞬间,假面已经死死的粘在脸上,如同死皮般的入侵了我陌生的脸。我向你求救,向你哭泣,可是你听不到我,看不到我。

你居然不认识我了。而你,仍然是那么完美,与上辈子初见的你没有两样。

一个假的和一个真的,永远是真的受欢迎吗?

我说我有很多个面具,在虚伪里存活。我唯一深爱的人,把我的虚伪摘去,抛到任何一个阴沟,让它随着肮脏的水流向地心洗刷,洗刷我多年以来的罪恶之躯。


十三 我爱你

我不知道爱了你多少世纪,但我还是很痛苦。
流水是我的眼泪,但已经被世人玷污了,那洗刷我心的人暂时忘记了我。


十四 焚

人们说记忆是可以燃烧的,于是我着火了。
焦灼的不是我的身体,是灵魂。

饥饿的魂魄,是属于你的。撒旦一辈子都在向我传导先进的思想,但是他终于对我撒了一个谎,他说我是属于你的。时光老人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不管是一个世纪还是几万个世纪,我都没有可能。

谁浇灭我燃烧的上半身,浇灭我爱你的心。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懂得爱,可是现在连一个爱字都不知道该如何写进给你的记忆长诗里。二十个平凡的手印,二十条崎岖的路,二十张陌生的脸,二十支焚化的记忆炉。被我活剥的人,你死在哪里,又在哪里重生?你不好好待在泥土里,却要转世成为最有势力的男人,控制我的情欲。

我的指间焚化一种记忆,人们拿火来纪念和哀悼离去,可是谁也不知道燃烧究竟是上辈子的罪孽,还是下辈子的预示。

双脚站立,双手遮面,或者双手站立,双眼哭泣,又或是双眼站立,双手写字。这些,我都不会介意。不需要的部分可以烧掉,必须留下的部分便复制再复制。

我的指间焚出一种魂魄,永不附体。


十五 园丁

在你还是个园丁的时候,我的爱树已经茁壮成长。
我还是需要你。既然上半身思念着你,下半身便追逐你。
故事,有关苹果和园丁。

夏天的伊甸园里,有两个园子。一个朝东,一个朝西。苹果用涩的一半偷偷的对园丁笑,园丁也笑了。苹果说涩的一半不好看,园丁说太阳只东升。苹果说能不能让太阳西落,园丁说你可以转过身。苹果说那样就会掉到你的园子里。园丁说想种苹果。苹果说只能看到园丁园子里的月亮,园丁说因为掉了背包丢了苹果。

法离开树。后来,园丁就老死了。

在这个故事里,苹果比园丁多活了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岁月。人生,到底是以什么单位来计算的?

一张男人的脸,一片园丁的篱笆,一个长生的苹果。人生,到底还有多长呢?


十六 秋天

苹果说,秋天到了,如果再没有园丁注意到自己,就会烂在泥土里了……
我已经烂了

十七 苹果核

已经腐烂的我,终于掉落在园子里。
我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园子,包括你和记忆
我的身体只剩下可怜的核,那些腐烂的果皮、肉汁也随着星火消逝了。我这只自命不凡的苹果核最后也深深扎入了泥土中,等待重生。

我在树上、园子里的整个一生,园丁是我唯一的朋友和爱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变身成了人间的亚当。而我——一个可怜的小苹果核,因为无法违背对树的诺言,使他怀着怨恨老去,死去……

多年以后,我随着地壳的动荡,化身成鱼;又耐不住肮脏的寂寞,蜕去鳞片,从烂泥里爬出,匍匐在去寻你的路途上;得知你是亚当的化身,我掂起前爪,日伏夜出。
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呢?我找到你的那一刻,怎么会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呢?

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们的前生了吗?我是你的苹果,我是来忏悔的啊。

我仍然生活在过去的岁月里。在我们利用新时代工具交谈时,我眼前的画面是十八世纪美艳悲伤的果园;在写给你的电子情书里,也满是我们爱树上蠕动的虫;在你怀抱着我入睡的每一个夜晚,你园子里的月色笼罩着我们,收拢起它安静的翅膀,守护……
我不厌倦都市的生活,反而,我爱那些忙碌的人们,只是,我仍然摆脱不了那个固执的想法——倒转地球,双手走路,欣赏或食用你们的脚。地球上所有的无辜为爱付出的人,都像我一样屏弃双脚,用上半身行走,用上半身恋爱,用上半身追逐她们心中的亚当。结果发现,原来,我们都只是在伊甸园故事中最后被亚当咬下一口的烂苹果。

每个苹果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每个苹果核的命运却都不一样。只有我,还在找寻那个第一口咬下我的人。

十八 两个园子

也许,每个人都有伊甸园,有些人放把火烧掉,有些人逃出来去别的地方,有些人一辈子都进不去。


十九 无疆

我戴着自己仅有的面具,走东走西,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张脸,却偏偏蜕变成自己不喜欢的角色。

不管我的进化还在不在继续,我已经是你的了,把你从我的面前赶走,一无所有。

我疲惫的身体像列长途火车一样飞驰向你。那个所谓的你,包括你的身体、灵魂,以及一部分思想。我还没有拥有你全部的思想,所以我还在进入。言语,似乎变得越来越肤浅,惟有行动,是我拥有你的方式。

双脚是为了行走,行走是为了什么?

也许我并没有为失去双脚而遗憾,事实上是从来没有拥有过。当我发现隆起的背部,那种惊奇让我试图站在最高的山上狂舞,蜕去所有的衣物,赤裸地展示我惟有的自豪,那令人神奇的变异结局。如果一切够成熟,我就可以从这世界的最顶端起飞,飞向我遥远未来的幸福。

纵然我现在仍以上半身行走,但我深深的感到体内的变化,我的翅膀即将成型,时间离那从山峰起飞的一天越来越近。虽然我还不能确定知道她的样貌——大小、颜色、形状,但是一切就像是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样,我只需要睡去,然后安静等待明天到来……
她,是我们的孩子。她的父亲,是个行在文字之上的男人。从我的背部孕育而生的女孩,是人世间最令人怜惜的透明玻璃。

事实上我的灵魂已经起程,飞翔在遥远的下个世纪,与任何一个未知的人都有约定。在古老的城堡里,等待每一个路人,向他们询问你的消息,并告诉他们尽可能通知你,我在寂寞里等你。夏天里的虫子,这名字像是被屏弃的孩子,像是我们园子里果树上的。它们跟随着我在时空里盘旋,侵蚀我的肉体,控制我的思想。

我的爱在离开你以后苏醒了。

在文字之上的浩瀚天空,飞翔。


二十 玻璃鸟

放肆是我的名字,飞翔是我的伎俩,玻璃是我的翅膀,代替人们的双脚。
我在空中倒转身体,颠覆了世界,每个人在我眼中都快乐无穷,因为幸福使他们透明无暇。我看见一个没有双脚只上半身的怪物游走在地球边界,它是在寻找那个想撬起地球的人,问它借一根竿子。那是另一个人,还是另一个自己?

在等待虫子腐蚀的岁月里,我渐渐丢失了枯萎季节的钥匙。秋天停滞了,冬天和春天都不再反复。

我野蛮的孩子,是玻璃的化身,突然惊醒了她们的母亲。
撒旦说,玻璃是一切爱情的图腾,透明却锋利易碎的玻璃。行在玻璃之上的生物,拥有超能力。死猫能生出翅膀,裸猪也都长出华丽的羽毛。
我们在玻璃上行走,我们在玻璃上亲吻,那种疼痛刺伤了我的背部,以及我可爱的未成型的小翅膀,我最深的地方。你看透了,却刺伤了我。而我能做的只是呻吟。

于是我成了一个半夜十二点呻吟症候群病患者,在山峰爬行。我是半身人形猫影的野鸟,在夜空盘旋。夜间升起的太阳,将我皮肤里的湿润炙热、灼烧。远处,我着火的伊甸园,我所成为过的生物,被你爱过的形式,最后都消失了。蚂蚁从那里逃跑,扒光了泥土里的毛发,关掉了月亮的电源,带着我双脚的碎片,永远的逃离。

蚁是快乐的小天使,如相爱的人在玻璃上舞蹈,像水一样纯洁地进入,风沙一般狂野肆虐。

地球是个玻璃屋。碎片在没有月光的空中起舞,直飞进我们污秽的眼里,下半身停滞了呼吸,飞奔在它的边缘。如影随形的猫咪,每晚都在屋顶放声歌唱,雨水凉透了白色被单里的焦灼,蒸气化成萤火虫照亮海边一色的沙。在昙花一现的瞬间,苹果熟透落地,泥土饥饿。


二十一 下半生

很多时候,我是一个只用上半身行走的女人。而失踪的下半身,用来写作。
当十个指头在键盘上进行迂回时,爱情就像很多只蚂蚁爬上了公路。
我像个无聊又专心的诗人,开始拆键盘。我用心地抠下一个键,又另一个键。这是我写邪恶之书至今最为快乐的一件事。
我的面前堆着那些吃饱了文字的键,它们像蚂蚁的灵魂逃脱了键盘的束缚,成堆的爬上电脑屏幕。它们有自己的思想,用文字拼凑了我的上半生。
在邪恶撒旦的指引下,张开我疼痛的翅膀,飞到你看不见的地方拥抱你。你像着火的利箭,刺进我最深的伤口,我向你微笑,带着血蓝色的泪。我们的爱在幸福之上,远远超出了疼痛。

然而我寻到你的那一刻,也正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

也许作为人类可期待的事情太少了,少到我用半个身躯的指头便可以细数。如果我们只不过是两只七星瓢虫或小小蚂蚁,那么生活又将变得怎样?

在我写下这封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懂的情书时,我同时在思考一个有关下半生的问题。我的起程太仓促,并没有整理好背包,翅膀也脆弱以致飞不到终点,但我仍在努力,试图承受起这自身的重量,还有所谓遥远未来的幸福负担。

下半生的古堡里,月亮是新的。有一个果园,种着一棵名叫“爱”的树,树上的苹果是青绿色,成群的蚂蚁,花样的紫蝴蝶。
在我的古堡里,所有不同类的生物都可以相爱。所以不管你以何种形式出现,对女主人来说都无所谓。
你只需要尽快赶来,就可以。
所有和我一同生活几万个世纪的生物都知道,我有一封情信,以魔鬼之手书写,在文字之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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