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翼—塔洛尼亚之章》(七)

2004-02-11 20:05 | 吉蓝

【第七章】 宴会厅和地牢

对战士公会的拜访很仓促的结束了,公会首领有事外出未归,所以信就由接待转交。同时也因为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到了女王的城堡。经过例行的盘查后,一位宫廷女侍带走了吉尔,我则是被侍卫带到了男休息室。
“请您沐浴更衣。”
是很正式的宫廷服装,紧身的衣裤和宽袖袍,以及缀着宝石的帽子和洁白的披风。我并不喜欢这种装扮,可以想象吉尔也必然被要求穿宫廷贵夫人的装束,那就意味着是要到非常正式的场合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号角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直站在门口的侍卫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在前面引领我向城堡深处走去。

和战士公会那同样是千年前的建筑对比来说,这座城堡是截然不同的。同样是大块石料构成的,建筑风格却迥异。设计师为城堡设计了高高的穹顶,带来一种压迫感,雕刻在上面精细的石雕又恰如其分的淡化了这种感觉,长长的走廊和两旁昏暗的烛台渲染出昏暗的气氛,但是彩色玻璃窗又昭显着生命力和向上的意味。总之,两种相互矛盾的感觉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如果说战士公会是气派和圣洁的大气十足的建筑,那么城堡就是一件大气但精美的艺术品。

女王陛下在城堡最华丽的大厅、最精细的椅子上向贵族和官员表彰了我们,称赞我们为娜塔丽亚所做的一切。书记官站在中央念着文字饶口的旨意:“如同千年前的英雄,我们伟大的苏里德王……这些英勇的战士……在我们贤明,同时具智慧和美貌的女王陛下……”
很难压抑想打哈欠的欲望,所以我选择回忆刚刚在另一侧步道看到吉尔的情形。那个时候,在大厅门口远远地看到由宫廷女仕带来的同伴,原本是经常随意束着的头发经过了简单的修饰和整理,盘了起来,而在脸颊两旁的头发特意留出在纤细的弧线。蓝宝石头饰扣住了白色的头纱,同样材质的水滴状耳环与她天蓝色的头发交相辉映。衣服的主色也是白色,宽大的外袍领口上装饰着层叠的蓝色轻纱,袖口有着银色的刺绣。她身穿的白色连衣裙设计的几乎拖到地面的长长裙摆,正随着她的走动舞动,如同水波一样。在头纱的衬托下,她的脸庞如同半透明般,收紧腰身的裙子则突显着柔软纤细的腰肢。整体看来,轻盈又高雅,完全没有一个吟游诗人或者魔法师的影子,像个精灵。

“……仁慈又英勇的女王陛下将为两位勇士召开盛大的宴会……以他们作为俄司坦勇士的表率。”书记官终于念完了,大厅里所有人都开始鼓掌。在掌声中,比阿特丽斯女王从椅子上走下来到我们的面前,用温和的语调发问:“你们是否愿意成为俄司坦的骑士?”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我可以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等待着我们的回答。我有点无措的看了看吉尔,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当然只有我能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而且动作是很小的)。虽然这个决定很让我不解,但她一定有合理的原因,所以我小心的选择词汇后做了回答:“感激女王陛下的厚爱,给予这么大的荣誉,但很抱歉我们有某些理由不得不拒绝。”

很明显这答案并不是女王想要的,也绝对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厅里人们轻声的议论中,女王又开口了,她的语调和刚才相比没有丝毫的变化:“真遗憾,但是也不能强求。那么就请大家一起到宴会厅去吧。”
议论声嘎然而止,女王首先走出了大厅,我们作为贵宾跟在了她的后面,再之后是贵族和官员。通往宴会厅的长走廊和我刚才所见的那些区别不大(很怀疑是不是经常会有人在城堡迷路)。

吉尔在离开刚刚的大厅时轻轻地挽住我了的手臂,走了一段路后,她悄声提到了我刚刚丝毫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月风,你看到过那位王子殿下吗?”
这个问题刚好打断了我问拒绝成为女王骑士的原因的想法。我们和女王以及走在后面的贵族、官员都有相当的距离,所以悄声谈话应该不会被人听到。
“没有,从进到城堡到现在都没有见到。”
“正式的嘉奖仪式,一国的王子理应出席。”
“也许会出现在宴会厅?毕竟他是个很特别的王子。”
“特别吗?……也许他真的是很特别的。不过也许不是别人都知道的那种特别。”
再次希望吉尔可以在说话的时候不要总是包含着这么多的玄机,其实我自认为还是有相当的理解能力的,可是却是真的没有听懂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别人都知道的特别”啊?我决定自力救济:“是什么特别特别的?”
“也许,不过只是我的感觉而已。还是算了。”
还真是令人惊讶,一向冷静又理性的她也有凭“感觉”的时候。
“很奇怪吗?”
吉尔转头看着突然安静的我,脚步也稍微放慢了下来。
“老实说,是有点出乎意料。”

走廊的长度没办法满足我们长谈的需求,而且我还感觉这条路出奇的短。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站在宴会厅的大门前了。门扉上精致的装饰让人叹为观止,但是宴会厅内部则更是巧妙。红色丝绒的窗帘、红色厚厚的地毯,米色的舒适座椅;美丽的紫色蜡烛在洁白光滑的大理石餐桌上闪动着柔和的光芒,银制的餐具在和蜡烛同样颜色的餐布上辉映着它;餐桌上装饰了紫色的维尔维娜花,飘逸舒展的花瓣如同女士们的群摆,在餐桌旁还有宫廷乐师演奏高雅的音乐。我想在这张餐桌上就餐应该会成为一生中都值得纪念的一件事。
女王首先坐了下来,我们被安排在了离她最近的位子。菜色实在很丰盛,俄司坦发达的畜牧业提供了最好的肉质,各种饮品如同流水一般的倾倒在每个人的杯子里,餐后甜点也非常的好吃。我一边吃一边暗暗的下决心,下次吃这么好吃东西的时候一定不要和达官显贵一起吃,要一小口一小口吃那么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很残酷的,能做到这点的人都很厉害啊!
整个宴会有30多道开胃菜,50个主菜,之后是100多种花样繁多的餐后甜点,饮品也有各种酒类和果汁。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侍者端来了三杯用玻璃杯装着的很特别的酒,远远的看起来是黑色,到面前看来是紫色又隐隐的透出红色。
“请品尝我国顶尖的酒,千年美酒苏里德伊德·英格里德。”女王陛下举起了其中一杯,并示意我们也举杯。原来是用那位英雄名字命名的酒,听闻这样一瓶酒目前的估价简直是天价,据说全大陆也只有3瓶这种酒,其中的2瓶就在我们现在在的这座城堡。还真是幸运!
我学着女王的样子先转动杯子闻酒,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感觉上还没有喝就已经有醉意了。喝一小口之后,更觉得满口生香,而且从喉间滑下有热热的感觉。一杯酒很快就没有了,宴会也宣布结束。在达官显贵都离开后,女王让人带我们到客房休息。

我几乎是进到房间什么都没有做就睡着了,刚刚的宴会让我精神紧张。那么多的宫廷礼仪,吃不同食物还要用不同的餐具。我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没有力气,所以睡的比平常要沉,直到被吉尔叫醒。
“月风,你醒醒。”
真是的!我刚刚梦到自己在痛饮苏里德伊德·英格里德,为什么要叫醒我啊!…等等,记得吉尔的房间应该离的很远,而且我昨晚确实有锁上房门。意识到这一点,我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毫无心理准备的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舒适的客房?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气味,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惊心动魄,黑色的石墙上长满了苔藓,老鼠在穿梭往来。铁栏外透进来的火把的光是唯一的光源,到处都有士兵在巡视。

“吉尔,这是地牢吗?”
“看来是的。”她伸手触摸了一下监狱的墙壁,仰头向上看着,“这个地牢建有魔法结界,应该是有相当历史的。”
“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既然她比我要早清醒,或许也知道的比我多一些。
吉尔的手习惯性的交握着,转过头来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睡得异常的沉。”
“难道说…”虽然心里对目前的情况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实在是太过离谱,我自己都不能肯定。
“应该是吧,除此以外我也分析不出其他的原因了。”吉尔离开了刚刚站的位置,走到我的面前,“不过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平静,我还以为你会大叫让人放你出去呢。”
“有用吗?”喂,吉尔!你为什么对人家真诚又充满期待的眼神视而不见啊?真是伤人。

“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白天吧。”
“真的吗?为什么?”
“也没什么差别吧?”
“也对。”
以上,是我们两个人进入地牢三天后的一次对话。在这里真的是无聊的快要发疯了,士兵们都像石头人一样,根本不和囚犯说话,吉尔本身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难道我真的要沦落到和老鼠、蟑螂聊天的地步吗?
“喂,你们两个,宰相大人要见你们。”
“耶!万岁!”
来传话的士兵一定被我的欢呼吓到了,不过终于有个人可以和我说话了,就算他是来骂我的都好。

“两位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啊!真是一听就让人生气的话。
“就目前来说,还好。”
听到我这句并不是很高兴的回答,宰相好像觉得很愉快似的咧嘴大笑。我真的很想拜托他不要笑了,真是难看。我刚刚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馒头都要吐出来了。可是比亚多神一定没有听到我诚心的祷告,因为他还一直向我们展示着他又黄、又不整齐还缺门牙的满口的牙齿。
“你们应该已经反省了吧?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位君主都会这么仁慈的。”
好笑,吉尔我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了,反正我是从没有见过像这位女王这样变脸速度奇快又极其无耻的君主,别人不顺自己的意立刻就这样把他们关到地牢。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要是跪在我面前乞求原谅并发誓效忠女王,就放你们出来,哈哈哈。”
如果手上有剑的话,我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封上这个讨厌的家伙的嘴巴。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吉尔的短剑(好像那些把我们从客房带来的士兵并没有很彻底的解除她的装备)从宰相的耳边擦了过去,他的笑声立刻停止了。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比阿特丽斯的小丑,索兰家族的耻辱,塔萨塔克·索兰。”
听到吉尔这么说,那位宰相大人脸色变得惨白,他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问:“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你难道是…魔法王国的后裔?”
那个被“除魔卫队”毁灭的国家吗?在传说中是万恶之源的国家?难道说,吉尔和那个国家有很深的关系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偶然知道的。”就我目前对她的了解,这回答一定是假的。
不过那位黄黄牙齿的宰相好像信以为真了,因为他立刻又神气起来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反正只要你们一天不效忠女王陛下,就一天不能离开这个地牢。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他的身影伴随着令人呕吐的笑声消失在了拐角,我回头看着吉尔,她好像在考虑什么难解的问题一样。
“你还好吧?”
我的声音似乎把她从那个世界拉了回来,她微微的笑了,抬头问我:“想从这里出去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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