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式存活(2)

2004-06-12 14:07 | 一根香烟陪我寂寞

如果说阁楼里还有一个炉子的话,香烟的冬眠时间就会大幅度的上升许多。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心虚,阁楼上是没有暖气的,集中供热的部门校方代表没有想到这个本来打算做储藏室的地方会有人来住,并且一住就要住三年。而阁楼上的防火措施也像暖气一样被人们忽略掉了,他们更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自称香烟的人来这里抽三年的香烟。
综上所述,一切的偶然原因取决了阁楼里没有暖气,也没有防火措施,这几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很大关联以及连带的日后影响,可是只有我明白,这点对社会的危害是极其重大的,因为在我递交的《关于阁楼取暖,可升炉子》的申请报告里,这两点因素持否决态度,剥夺了我冬眠不醒的权利。

冬天在被窝里证明我的定论,在大一的那个冬季成为了我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
那里安静的让人有一种安全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和我脱离了原始的关系,我就是一个困居在此的神明,证明一个又一个让人们所无法确定的存在性定论,然后提交给下界的人们,而我继续证明下一个论断。这样的感觉和性爱有很大的一直性,它们都提供给了我们安全而满足的意境,让我们感到充实了起来。
而有了这个论断的时候,却已经是夏天了。

阁楼里很少有人来打扰。
这并不是仅仅因为这里很高,这里就好象是毕加索的画室,没有人愿意亵渎这里的人。这是我的观点,后来我老婆来到了这里,跟我谈起了这里人少的缘故,她听了我的观点以后,就决定爱上我,并且想方设法的告诉别人,这里住着我们学校的毕加索,而且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自杀后的樊高。
其实这些也是我的观点,我老婆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爱上了我,还是我会不会变成自杀后的樊高,我都一直很神往,我觉的这很好,这一切都好象是上天注定了的给我的命运,无论多么的荒诞,我都应该十分热情的去接受它,因为上天的旨意很难去改变,即使你去尝试着改变它,也无非是转一个圈子,最后又回到了你的身上。
我在日记本上写完这几句话,就又开始准备点烟,我老婆就又走了过来,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不经意的扔在桌子上,对我讲:“那些人是因为怕传染上神经病才不敢上来的。”


那一年的冬天,我自己在阁楼上。
那一年有了我,我上了阁楼,阁楼里没有炉子;
同时也有了我老婆,我老婆和我一所学校,她从来没见过我。
所以在那一年有许多的因素决定了许多的事情,可在那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在那之后,我依然没有注意到。
学生会总是来宿舍里检查卫生或者有无人吸烟,打牌,酗酒。
在我还住在宿舍里的时候,一向都是在厕所里吸烟的,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我便密,其实我只是烟瘾很重。
其中有一个人可以为我解释这一切,他可以告诉别人我是烟瘾大而不是便密,可惜他一直没有说这几句话,虽然我在厕所里总是分给他烟抽。而后来我老婆告诉我,第一个说我便密的人也就是他,他要去当学生会的副主席了,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烟抽的很凶,那样会落选。
我一直都知道他在追我老婆,所以我也就原谅了他中伤我的那件事情,虽然那是我和我老婆在一起之前的事情,可我还是理解为他嫉妒我。对于一个人嫉妒我而对我做的手脚,我一向都乐于忘记它,这也是我一直能活下来的原因。

从我搬到阁楼上住以后,就很少碰到检查了。
学生会为了防止有人在检查的时候徇私,总是让楼与楼之间互相检查。
这样做的好处是男生可以跑女生楼上去检查卫生,顺便开开眼界;坏处是老有女生跑到男生楼里开眼界。
这一点我在还在宿舍里的时候就证明了出来一条定理,对它加以解释:男生在偷窥的方面总是比女生积极,而在公窥的方面总是没有女生大方。
这条定理证明出来以后,曾一度缓解了我在宿舍里的地位,大家对我刮目相看了三个小时,直到辅导员进来把定论没收,并且宣布我的思想易于常人,大家才收回了崇拜的目光,又转变回了鄙视。
对于目光我一向没有多大的研究,但却对两种目光分析的比较透彻,也很容易辨认,第一种就是崇拜的目光,我一直幻想有一天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第二种就是鄙视的目光,我一直幻想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前者很难实现,后者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实现。
可惜我一直努力追求前者,并且不愿意放弃自己生活的规律。
所以这两种目光依旧没有颠倒它们的位置。
这一点让我很伤心。

我搬到阁楼里只接受了一次检查。
那一次来检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老婆。
她敲了半个小时左右的门,我才把门打开。
这并不是因为我怕检查,而是因为我在门上按了一个猫眼类的设置,其实就是镜子原理,经过N次反射,可以让我看到门外的人,而门外的人却看不到我。因为她会看到N多的镜子,而觉的头晕目眩。
看到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在敲我的门,我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子。
我看过很多书,当然也有关于大学生活的书。以前看过一个办法,来应付检查,是把所有能放的东西放进箱子,把所有能藏的东西藏在床底下。所以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放在地上的东西放到了箱子里,然后听到她要下楼去的声音,终于还是没有收拾完东西,就仓促的打开了门。
我当时并不是想要求一个美女进我的单间,我只是觉的我收拾了半天,好歹也该让人知道我并没有什么也没做。
想到这一点,又听到了她要下楼的声音,就只有奔过去喊,“有人,这就开门。”
然后我就看清楚了那个在镜子里很漂亮,看清楚后更漂亮的女孩。
她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如果你曾经在我们学校过过一个夏天,如果这个夏天里你在阁楼里过的,并且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左右,而切只有你一个人,绝对不会有人突然闯进你的房间,那么你一定会选择和我一样的打扮:只穿一条内裤,并且在肩膀上搭一条擦汗的毛巾。
那天我看到我老婆的时候大体的样子就是如此,不过我还加穿了一双拖鞋。这并不是因为我有穿拖鞋见人的习惯,而是地上实在太多的烟头以及玻璃碎片,任何一个想保持不见血的人都会时刻穿上一双鞋子,哪怕是夏天。

屋子里很闷很热,我老婆的脸当时很红。
从阁楼的天窗里看出去,可以看到和她脸一样红喷喷的一个太阳,它正在逐渐的走向没落。
我穿上衣服以后,她转过身来,看到了满地的烟头和玻璃,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动作一直在我以后一个星期的梦里都不断的重复上演,让我如痴如醉。我想,如果她是因为我的某句话爱上我的话,那么我一定就是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爱上了她。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了波斯猫来,娇小的鼻子,向上一皱,然后眉头下来一点。
她那天手里拿着一张表格,四下打量着我的屋子,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
然后她就问了我一些问题,譬如为什么不打扫卫生,为什么抽这么多烟之类的东西。我忘了我怎么回答的,大体的意思是没有卫生工具,和在她进门前我一直在打扫之类的话。
然后她就下楼离开了,我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把她也写进一个定论里,加以证明一下,或者会有什么意外的结局出现。


在大一那年的夏天同时上演着两出闹剧:我和我们辅导员;我和我老婆。
这两个人也是唯一光顾我房子的两个人。
这一点让我有时候很感动。在我的记忆里,这所房子是我的财产,我的归属。现在它同时属于了三个人,这就是分享。它让我不再寂寞下去。
在检查的第二天我去找过辅导员。
当然是拿着一张检查去的,听我的辅导员说我的检查有很大的特点,里面有高雅的语句,浅显的道理,流氓的文风以及敏锐的狡辩。所以我的检查她一直都收集着,准备有朝一日拿给我的父母看,让他们也为我感到骄傲。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微微的笑着,仿佛很欣赏自己这几句话的风度,有那么一种很崇拜自己幽默的意思。
我承认她的话很有杀伤力,她这么说同时办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可以让我有很大的动力写出更经典的检查;第二件是让我想起了我父母的存在,从而在课堂上出现的几率成上升趋势。
这两点都是很有压迫感的,检查写的多了,就会变成把柄;而这个把柄唯一的用途就是可以用我父母的名义要挟我做我不情愿去做的事情。这些都是手段,以前学政治的时候,老师总拿手段这两个字来形容美国的政客们。
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姓王的语文老师,她一直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学理而不学文。她问了我很多次,我都只是说因为自己的才华可以在理科上得到充分的发挥。她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找过我的父母。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不学文的原因是因为我讨厌政治,政治并不能引起我的反感,它还没有那个资格,我讨厌的是手段。
我习惯单纯,虽然这样的说法显的很可笑,但我依旧喜欢这个词。在很多类似的词汇里,单纯可以等于幼稚,也可以等于可笑。可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就好象是吸烟一样,很多人都痛恨吸烟带给人类的灭绝性的打击,可这些人依旧在抽烟。我的存活就好象香烟一样,毒害着人的身体的同时,麻痹着人的神经。
戒不掉,也不想去戒掉它。

等我从辅导员那里回到阁楼的时候,我发现它开始变的不像我的地盘了。
首先地上的烟头和玻璃碎片消失了,这一点让我很惊讶。
因为现在不是冬天,所以我即使开着门也并不能吹走它们(我在冬天风大的时候喜欢开着门出去,这样可以保持室内卫生——香烟注释)。
其次是我的杂乱的书和衣服都很归整的在它们本该在却又不应该在的位置。这让我措手不及。
最后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就是昨天来检查卫生的那个女孩,她正坐在我的床上,看我昨天还在证明的定论,在她的腿上,还放着这个星期的日记。

看到我回来了,她就冲我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说:“才回来啊,我等了你一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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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无事最洒脱,陪朋宴友换酒喝。
根根须鬓髯白发,我自飘零我自乐。
香吻儿时衣锦华,寂静此世佳人饿。
烟炊不晚三更后,寞寞窗边泪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