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式存活(5)

2004-07-03 15:16 | 一根香烟陪我寂寞

我老婆在进到阁楼里来之前,要走过两座宿舍楼相隔的二十米远的距离。
在出宿舍楼的一刹那间,天开始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操场上飘扬着刀郎的歌声:“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平时都要晚一些……”她就听着这样的歌声,走过二十米的距离,在这个清晨进入到男生的宿舍楼里,出示了自己的学生会证明,打着检查卫生的旗号,直奔我的阁楼,然后在门口一堆镜子前疏散掉肩头残留的雪片,敲响了我的房门。

这一切都好象是一个浪漫童话般故事的开始,但我却预感到这似乎是一个事件的结束。
在我的脑海里同时存在着两种迥然不同的东西,一种是充满着荒诞的故事;一种是满载辛酸的证明定论。前者构成了我的日记,后者爬满了我桌子上的草稿纸。
香烟在冬天有冬眠的习惯,当然,这仅仅限于有温暖气候的冬天。这个冬天有雪的日子里依旧寒冷如霜,让人在被子里呆不住。爬起身来点上烟,看着袅袅升起盘旋消散的烟雾,忽然就觉的一切都不在是像以前那样的现实。整个世界在那个瞬间,那个早晨由两中截然相反的情调刻画了出来,一种是彩色的,像是水晶棺材里白雪公主的面孔,一种是黑白的,像这冰天雪地中香烟的阁楼。

日子在发霉。
想起这句话是在第一界新概念作文里看到过的标题,然后就象是所有的名句般开放了起来,成为了象牙塔里面颓废的格言。我隐约嗅到了这发霉的气息,又说不出真切来。一切都好象是无形的安排下刻意的结局,让人生出无处可躲的感慨。
许多年前,我走在一条路上,那是一条通向何处的道路,我已经再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的想到是一条乡村间的土路。却并不狭小。
那样的路在市郊里随便可以看到千千万万条,我却对它记忆颇深。
路的两旁似乎有黑臭的水沟,水沟再旁边却是一堵石灰粉刷成的灰色的砖墙,上面写着“XX老酒”的字号。墙的尽头就是院落的门口,堆着散着的酒瓶子,有些瓶子里面有满满的老酒,就好象那水沟里的臭水一样,黑黑的颜色。一辆卡车在院子的门口停靠着,准备把酒拉到哪里去卖掉。
记忆里这些东西都是那样的鲜明,时间却模糊了起来。
忘掉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这样的东西,就好象是一场电影或者一出别扭的话剧里,公主和王子简单的对白。
发霉的不仅仅是日子,还有我们的脑子。


我的阁楼里并没有什么摆设。
宿舍里有橱,有凉台,凉台上还有鞋柜,床头上有一个摆放日用品或者书的小橱,在宿舍的中央还有两张桌子,长长的那种,贯穿了整个宿舍的始终。
阁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单人用的折叠床,一张小桌子,在门口放着一只破旧不堪的箱子,里面放着我从家里带来的或者在这里买进的书。最上面是一本王小波的全集,盗版的,质量却比正版的要好的多。
少花在税和版权上的钱,却投入在了书本错字的校正上,多少让人对这些盗版商泛起微微崇敬的心理。
阁楼有一扇面天的窗户,我叫它天窗。
有玻璃的时候我可以透过它,躺在床上看到日月星辰的轮转。后来玻璃不知道为什么碎掉了,申请不到新的,就用玻璃布替代了上去,再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门口被我安置了三十六块镜子,当然,都是小的镜子。我拿来做猫眼用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都碎掉了,在我离开的时候,只剩下门口一块最小的镜子,还保持着完好的格局。
如此可知,我周围易碎的东西都在我不知道情况下骤然消失掉了,所以我开始对它们产生了莫大的期待。我老婆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早晨,在消失了两个月以后,又来到我的阁楼上来的让我忽然觉的她就是下一个要碎掉的镜子。
想起这些,我就觉的有很大的悲伤。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朋友的。
后来他在高一要结束的时候,让我猜一个谜语。
他说他面对两个选择,问我他该怎么办。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他面临什么样的选择,也没有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决定要做出选择,甚至也没有提示我是关于什么样子的选择。
我告诉他,你应该选择的是去JN。
有一段时间我觉的自己的智商出奇的高,可以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问题,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所以自己觉的自己特别的了不起。
这样的时候的人总是特别的多。很多人都在低估别人的时候看高自己,盲目的相信自己的能力。
当时我其实并没有看到很遥远的未来,我只是想到了一种观点。
人,并不能面对这样的两个选择:去那里,或者去更那里。人面对的选择仅仅是去那里或者留在原地。
这个想法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我忽然觉的机会不再是别人给予自己争取的了,而是靠自己去把握的。随时随地都是机会,每一个人需要的机会都不一样。有些人一直抱怨没有机会并不是真的上天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他在选择机会的时候错过了。
后来他去了JN,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我只是猜出了谜语的答案,答案本就是在那里的,我猜不猜的出来都改变不了这一切的决定。


我老婆在那个冬天的早晨走到我房间里来的时候,我觉的身体忽然卷缩在了一起。
门外是一片的寒冷,我身上只穿了一套春秋衣。
我老婆顺手把门带上,坐到椅子上去,看着我冻的畏首畏尾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没有理她,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抵抗着寒冷的侵蚀。
然后我就停到我老婆脱掉面包服的声音,然后我的被被掀起了一角,一个温暖的身体挤了进来。
我回过头来,发现枕头边上多了一个脑袋,冲着我懒散的笑了笑,说道:“真冷啊,我也进来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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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无事最洒脱,陪朋宴友换酒喝。
根根须鬓髯白发,我自飘零我自乐。
香吻儿时衣锦华,寂静此世佳人饿。
烟炊不晚三更后,寞寞窗边泪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