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

2004-07-18 17:14 | fantavision

1.方林

二十五岁的时候公司派我出国考察学习,三年后我归来。

那日爸爸妈妈去机场接我。回到家。

家里亲戚众多,奶奶,爷爷,外公外婆都还在。加上七大姑八大姨都来看我。热热闹闹的。

我问妈妈。南南家搬到那里去了?宋叔叔他们怎么没有来?

出国前就知道她家要搬家了,我与南南原来是住一个小区里的,现在旧的小区已经拆迁了。

妈妈说搬了,在新华路那里一个新的小区,绿锦园。

恩,那么我去看看宋叔叔阿姨他们。我说。

妈妈又说南南回来了。没有跟她父母在一起,她自己住一套房子。也在绿锦园。

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我大声的问妈妈吼。

妈妈又说了些话,我冷静下来。

从家里出来,去看南南。

从我家到她的小区,有一段的路程。坐在出租车上,我踌躇了,不知道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小说里,电影里。男人与女人多年不见,第一句话总是,还好吗?这些年还好吗?

我想我也终究会不免俗套。因为实在想不出还有那句话能够代替这心情。

可现在不知道这句话是否能够适应我的表情。

终于到了绿锦园。 35号楼,601门,我想着妈妈对我说的地址。先按了门铃。

隔着门,我看着猫眼里面透过来的光被遮住了。有人来开门。

我说南南在吗?里面的人说,在呢,你是谁?

我是方林。南南,我是方林。

门突然就这样大大的打开来,我的心突然加快。南南就这样的出现在我面前。

她在门里面,我在外面。

那一刻我还在想,是不是妈妈在开玩笑,骗我的?

南南先呆住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大叫一声,你个死人,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不见,呵呵。还帅气了,都认不出你了。

我始终弄不清状况,想着如果是台词,那么导演安排我下一句该说什么?楞在门口,嘴巴张着。死死的看着她,生怕她跑掉。

脑子不知道是空白还是快速搅动的言语。模糊一团。

南南把我拉进房间里接着关上门。

她开始说话,我们这么要好,我都结婚了,你都不回来一趟,真不够哥们啊。

我终于回过神,原来妈妈说的是真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面对她,算我们从新认识。

隔着一段时光,我必须跟着她跳跃到这里,无语言说。既然无法回去,那么只好划上起点。

我也展开笑容说,你也没有发喜帖子给我啊,现在还去欠我喜酒呢。现在回来向你讨喜酒喜糖了。

南南说,我先生出差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出去聚聚啊。对了,他也叫方林,和你同名。

我苦苦的一笑,说,这么巧啊。

不过别怕混,我一般喊他大林。

你先坐会,我倒茶去。

我恩了一声。


2.宋南南

我借机去倒茶,看到方林就想大林了,他出差去很久了还没有回来,真有些担心。

记得我们小时候,放学后我一直跟在大林,大声喊着,大林哥哥,大林哥哥。等等我。

我们相互是邻居,我住他家隔壁,放学经常一起回家。小的时候挺快乐的。一路上蹦蹦跳跳。打打闹闹。

我们同岁。他大我2个月。

渐渐大些后。别的孩子们见我们在一起。就会大喊。方大林爱宋南南。方大林爱宋南南。

十几岁的他听后总会脸红,撒腿就跑。

我从来不管,依然喊着大林哥哥,别理他们。他们是坏蛋。等等我,一起回家。

后来每次放学后,他拿着书包第一个跑出教室。我就开始在后面喊,等等我,大林哥哥。

跑的离我们学校远一点,他就停下来等我,在一起回家。

我从来都不问他为什么跑。追上他之后,他就拉着我的手继续走。

那时候是小学中学一起上的。中学还是一起,只是不一个班级。

我们依然上学下学一起。同学门都以为我是他妹妹。

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喜欢上了我们班里的一个女同学。

我还给我们牵的红线,他们在一起三个月后还是分开,他妈妈说不允许早恋。会影响学习。

那时候去庆幸了好一阵,我喜欢我的大林哥哥,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虽然我跟他们牵红线,那是因为怕大林哥哥不高兴。我根本不喜欢他们会好起来,小时候想我长大了要嫁给大林哥哥。

后来我终于嫁给了他,现在他出差去了,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介绍给方林认识。

方林是我的老同学了。他出国了一段时间,终于回来了。

3.方林

南南去倒茶了,正好我也要顺一顺情绪。突然的事情总是难以把持。

想着高中,甚至大学,一直在一起。曾经的日子在我眼前浮现。

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心开始疼。一揪一揪的。像被魔鬼咬碎了般。

高中时,我们都长大了。我与南南的感情关系也变了,从前的兄妹变成情人。

高中同一个城市,照样一起上学下学。周末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玩。像所有的恋人一样山盟海誓。甜言蜜语。

言说不离不弃,一时不见,也会想念。日子像长了翅膀一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走的飞快。

我们两家的大人是看着我们两个长大的。相互知道底细。当然也同意我们在一起。

过年过节的时候,妈妈总开玩笑的说,去给你岳母送点礼物去。

南南也经常在我家里吃饭,母亲很是喜欢她,南南没心没肺的像个孩子一样。

高三的时候我们说好,一定要考上同一所大学。

放学后总抵着头一起在我家学习。后来学习紧张,怕分心。说好一个月见一面,要专心学习。

双方父母见我们这样懂事,知道功课要紧,也就不多加言说。

后来去住学校,我们并不同班。偶尔在学校见一次面也会笑笑走掉。

南南见到我会扮个鬼脸逃掉,边跑边大声的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个月一次的约会变的分外难得,两个人在一起拥抱蹦跳,像小时候一样玩乐。

终于高考结束了,日子忽然就这样空下来,多日的紧张学习嘎然而止。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可以天天见面。

报考的同一所学校。我的通知书来了。南南却没有被录取。记得她眼睛哭的像桃子一样,红红肿肿的,

嘴巴还倔强的说,没哭,没哭。睡多了。边说边抹泪儿。

最后我去远方读大学,她在家复读。

我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每周两封信。恋爱中的人话似乎是说不完的。

这样一年过去了。她终于也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少我一年,那么二十二岁我们同一年毕业。

家长都打算我们毕业之后就结婚,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情,结婚后他们也就放心了,两家还都有个照应。

可后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4.方林母亲

我是看着南南和林林长大的。他们是两个好孩子。

他们毕业了,我们就想着,这两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孩子趁早结婚好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在操办婚礼的时候,南南突然就失踪了。大家都跟找着急,找了两天,没有音信,报了警。

可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南南她妈天天哭,没过几天就住了医院。南南爸也整天愁眉苦脸,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这是他们的独生女儿,搁谁头上都难过的。我和林林他爸爸也跟着着急。

林林也疯了似的找南南,日渐消瘦。班也不上了。天天酗酒,出门就闹事。

转眼两年过去了,南南的爸妈被折腾的不成样子。林林也出去了两年,一直在寻找在找南南。依然没有任何音信。

大家都失望了,只有林林没有,他说南南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说她肯定是淘气跟大家捉迷藏偷着藏起来了。

谁都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的。宋家父母说,不能够因为南南就把林林也毁了啊。大家劝劝林林让他专心做事情吧。

不要在找了,这是命。如果南南会回来,她倒时候自然就回来。如果注定,那么找也没有用的。

南南她妈哭着说,林林,你现在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别在找下去了。你先做点事情。

等南南回来,你还要给她幸福的,如果你没有工作,怎么养她,怎么让她幸福?况且宋家也没有人了。

以后叔叔阿姨我们老了还要你照顾呢,你这样子,能够对的起南南吗?既然你这么爱南南。那么她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父母。

我们也就指望你了。还有你的父母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这些老骨头们想想啊。

林林听了这翻话后,一言不发。过了好久,说,好,我努力工作。我要等南南回来给她好的生活。

从此以后林林便闷头工作,话少的可怜。假期的时候依然全国到处走。依然在找南南。

我们看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在多劝了。谁也想不到会成为这个样子的。

也就只是盼着南南有一天能够回来,那么大家就团聚了。

林林由于工作努力,一年后被派往国外深造。

他原来死活都不去,说还要在国内找南南。这对他的事业是个好机会,大家都不希望他放弃。

又劝他说,南南可能去了国外,你这几年把中国也快找遍了。现在出国,说不准还能够碰到南南。

他想想也是,接着就出国了。

三年后回来。

林林回国前三个月,南南回来了。她消瘦了很多。什么都记得。只是不记得与林林的恋爱。

并说自己已经与方林结婚了,但是似乎她说的方林并不是我家的林林。

而且也见不到她说的方林,她说他出差了。过几天回来,过了一个月,再问,她依然这么说。

每次问,她都这样回答。宋家见女儿回来了。也就高兴了。

因为南南这个样子,所以去带她看医生,医生说这是间断失忆症。由于受了很大的刺激。

把与最爱的人的那段美好的日子忘记了。她记得结婚了,这是因为在患症前想的最多的事情。

因为林林也快要回国了,所以并没有告诉他南南回来了,怕他着急回来,路上会出事情。


5.威的妹妹

我家在一个小山村里面。家里很穷。哥哥叫威,是个瘸子,而且脑子有些问题。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

哥哥已经三十几岁了,父母想抱孙子。想让儿子娶个媳妇生个孙子。

所以,要买了一个女人回来。

看女人的样子还小,才二十几岁的样子。比我稍微大两岁而已。像个大城市的女孩子。

她刚刚来的说话,哭喊打闹。没有人理她。后来拒绝吃饭。饿了两天。

我看她实在可怜,就去劝说。她拉住我说,放我走吧,我快要结婚了。林还等着我去结婚呢。你们抓我来做什么。

我说,你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如果饿坏了你想跑了跑不了的。

她依然不吃饭,苦苦哀求。可我也没有办法的。我虽然可怜她。也厌恶父母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任何都是父母做主。

而且他们看的很紧,我没有机会把她放走的。看她的样子,我还是答应了有机会就把她救出来。

只有这样她才有生存的希望,才会吃饭。

过了几日,父母要她和哥哥圆房。她死活不肯。哥哥又傻,根本没有办法。

我就劝父母说,反正她也跑不了的,别这么急。过些日子。她适应了,没有了希望自然就住下了。

父母想想也是。就让我陪她睡,看着她。

就这样,我知道了她叫南。家住在某城。有一个男朋友一起长大。快要结婚。

并且给我讲了很多他们高中,大学时候的事情。每天她都讲。边讲边落泪。

终于有一天,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我便带着她出门,拜托一个要出村的人把她送到县城里,我说这是我表姐。

并告诉她县城里有电话。她可以给她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接她。

我看着他们走了。就回家了。不多一会父母并带着南就回来了。

原来我拜托的那个人知道这是我家买给哥哥的媳妇,并找到了我父母。把南又交给了他们。

因为我帮助她逃跑,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并不在让我和南在一起。

过了一阵,怕我在放走她,便把我嫁到了远点的一个山村。没有办法。南哭着看我被远嫁了。

过几天我回娘家,看父母又逼着哥哥与南圆房。南哭喊着,撕咬着,不肯。

我依旧说在过些日子,让她适应。这次父母什么都没有说。瞪了我一眼。但是没有在逼南。

过三日,我必须又回婆婆家,等我大半年后回来的时候,南目光呆滞。不说话。

来来回回几年里,我回过几次家,但是父母都不让我长呆,怕我又放走南。每次看南,她都不言语。

过来好长时间我才能够回家,这个时候是春节刚刚过了。

我看到南,她告诉我说自己结婚了。嫁给了林。嘻嘻哈哈的。像傻了一样。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我看着她的样子,哭了。

我对丈夫说,让他自己回去吧。我要看着嫂子,等她生了孩子,我在回家。

父母开始不让,还是怕我在家会把南放走,我恳求他们说,南已经有了孩子,我肯定不会放走她的。

过了三个月,南生了一个男孩子。父母抱着孙子乐的合不上嘴巴。哥哥也围着南转,傻傻的笑。

南却在床上哭了,未看孩子一眼。

过了一个月,我看南已经康复了。能够下床走动。

便对父母说。现在嫂子给你们生了孙子。你们让她走吧。

父亲举起手又要打我。我拉住他说,你等是讲完了在打。我说。嫂子在我家已经有两年多了。并未做过活。

只是白吃饭,现在也疯疯颠颠的了。她不做活养你们。你们还要养她,多累。

父亲没有说话。我又继续说。她现在也给你们生了孙子。人家也是爹娘养活的。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

家里父母该多么伤心啊。你们想想。如果我哥哥已经有六年没有回家了,你们怎么办?况且哥哥是个傻子,

人家这么好一个姑娘,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你们心里不愧疚啊。我哭出了声。

父亲瞪真眼睛又要打我,伸出了手又放下了,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拿着烟袋出去了。

我开始跟娘说。最后,终于同意把南送回家。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南。她开始听了没有反应。后来,我说你可以去和林结婚了。

南便笑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可以嫁给林了。终于嫁给林了。

我记得南的家在那个城市。便把她带到县城,又送到市里的火车站。给她买了火车票。

送她上了火车,然后看她走了。我也笑了。

只是乞求老天爷让她平安到家。并希望上天能够宽恕父母的罪过。

记得南来的时候说的是要和林结婚了,现在走的时候说的依然是要和林结婚了。


6.方林

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它隐藏在言语后面。甚至隐藏在心里面。

南南说已经嫁给了大林,可大林就是我。但,她又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也不会嫁给我。

她一直在等她的大林出差回家,那么我一直在等她有一天能够记得我。

希望能够等到她知道她盼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我不放弃,会一直在她左右,哪怕一辈子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她等。

陪她等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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