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笔记》 (每个游戏人都曾有过的感慨...)

2004-12-22 19:04 | 断翅的天使

《心情笔记》


是到该写些什么的时候了,每次坐在书桌前我一定都会这么想......相比较那些成名甚早的天才作家来说,我并没有他们那样的资质,而值得讽刺的是,我还有一个乞丐般懒散的性格,这一切都注定了我在文字方面不可能有怎样的造诣。

可今天,我为什么会坐在书桌前写起文章来呢?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触碰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结,使得我有了一种强烈的提笔而书的愿望吧......

2月21日,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闲极无聊的我决定到附近的游戏专营店去转转。一进门,老板那张模式化的脸就对我微笑起来“来,兄弟,进来看看,到了不少好游戏呢,全是大作,有《荣誉勋章-日出》,《博得之门2》......”老板熟练的说道。而我却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对于一个可以把最近美日版游戏的发售日程表几乎背下的人来说,他的这点消息显的毫无价值。我在那个盛满PS2游戏的塑料盒子里默默的翻着,看到这些所谓的“经典大作”以及被厂商翻炒了一遍又一遍的冷饭游戏,我有种说不出的类似胃胀的感觉。不要问我在找什么游戏,其实我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因为我对最近发售的游戏根本没有中意的,来这里找游戏一是因为无聊,二是想突出“找”的感觉,就像是玩古玩的人口中经常说的一个词——淘换,我渴望在这堆游戏中能“淘换”到一款杂志上没有介绍但却能让人耳目一新的游戏来,哪怕它只是个精致的小品也好。可事后证明,我这跟在垃圾堆中找到金子的几率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凭借着无聊的人所特有的一种韧性我还是在一遍遍的翻着,至于到底翻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

老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我这种“迟钝”的行为似乎影响了他的生意,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我身后已经排了好几个人。显然,此时的我成了这里的公敌。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并没有使厌烦的情绪展现在老板的脸上,他还是笑眯眯的对我说:“《战国无双》可是大作啊,光荣新出的,不买一张玩玩?”“《战国无双》?早看到了,我对这游戏根本没有兴趣,用的是《三国无双》的系统和人物建模,只不过是换了个皮肤罢了,光荣可真是冷饭高手......”不过这话我并没有说出口,这只是我心中所想而已。看来今天的“寻宝”之旅要无功而返了,其实如果再不走的话恐怕就会有“麻烦”了。我耸了耸肩,借口对老板说这里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款游戏后,便走出了游戏店。

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天,暗灰色的云扑满了大半的天空,使得天空下的一切显得那么死气沉沉,马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无聊闲散的我显的与这幅画面上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趟出行除了有锻炼身体的功效,我就实在想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地方了。唉......也许是心境的问题吧......”我自嘲道。

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了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街机厅,枣红色的招牌已经挂满了尘土,里面也没有了往昔那熟悉的嘈杂声,透过室内昏暗的光线,隐约能看到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分坐在不同的机台前默默的敲打着,一切显的是那么的萧条。“这里可承载着我的少年时光啊。想当初......唉。”看到如今的景象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正在我有些伤感的时候,却见从里面走出个人来,瘦高的个儿,西装革履,手臂间挎着个包,显的十分干练。奇怪的是,这身型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的名字我都能脱口而出,没错!是林。我没有叫他,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认出了我,表情中暗含着一丝惊喜。

林是我的初中校友,我俩不是一届的,他大我一岁,我们的友谊就是从这个街机厅开始的......那时《真侍魂》是最热门的对战机台,游戏中武士们那独特的气质与刀剑对战的爽快感曾令我痴迷于此而不能自拔,通过苦练,对这个游戏也算小有成就,在我们这一片只有几个人可以和我拼一拼,而林就是其中的一个。初中毕业后,听说他上了中专,只是那时我买了PS,天天呆在家里爽游戏,所以这里我基本没怎么来,因此也没有再碰见他。

“哈,没想到啊,在这熟悉的地点碰到了熟悉的人。”我笑着说。
“你小子初中毕业后就没影啦,真够意思。”林的语气中似乎包含着几分怨气。
“呵呵,俗事缠身啊,今天不是见到了么?怎么,你还在这里耍啊?”
“哪有?我也早就不玩街机了。”
“那你......”
“我......”林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
“天儿还早,上我那坐会儿?”我另开了个话题。
“行啊”林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回到家,我直接把他请进了我的屋子里。
“没有什么变化嘛”他看了看。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以前来过……
“哦,多了个电脑。什么配置?”
“AMD2500+,FX5600的显卡,120G硬盘,512M的内存。”我熟练的解释着,因为每一个来我家的朋友都会问一问。而对于我攒的这个杰作,我本人当然也十分乐意炫耀一下。
“恩,还可以,不过感觉显卡TI4200就够用了,FX5600运行DX9游戏像幻灯片,没有什么必要。”
“呵呵,你说到了我的痛处。”我笑道。而他对电脑硬件的熟知则令我有些惊奇。
“机箱电源开着,显示器没有开......怎么,挂机呢?你也练《传奇》?”
“哪有,不是《传奇》啦,那玩意我试过,个人感觉挺乏味的,游戏性不高。如果说跟网络游戏沾边的话,我平时爱上战网打CS和魔兽,仅此而已。我正用BT下载东西呢,韩国的电影,无聊时解闷用的,反正包月的宽带不用白不用。”我一边拿饮料一边给他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你考上大学了?快毕业了吧?”他看了看我书桌上的课本。
“今年7月份就毕业,现在天天在家呆着,就等着拿毕业证了。你呢,工作了?”
“恩,工作两年了。”
“在干什么?”
“卖保险。”
“呦,这可是门苦差事,不好干吧?”我把饮料递给了他。
“唉,人总得想法活着啊......”从他的语气中我似乎感到了工作带给他的压力和暗藏的一丝无奈。
“实话跟你说,刚才我进街机厅就是去推销保险了,因为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充份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力资源。简单的说就是从熟悉或认识的人先做起,一步步的再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今天偶然路过那,突然想起以前玩游戏时跟老板混的挺熟,所以就进去碰碰运气。”
“成功了?”我关切的问道。
“要是成功的话,就看不到你了。我只进去了3分钟就出来了,里面的景象真是破败的很,大部分的机器已经蒙了层厚厚的灰尘,只有少数像《拳皇2002》之类的机台旁才能看的到人影。偌大的一间房子里显的空荡荡的,跟咱们那时排队玩游戏的情景真是不能比呀。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不过似乎衰老了许多,脸上蒙了一层灰气,精神也不如以前了,想当初红火那阵,他可是咱们这第一个有大哥大的人,那气派,可现如今却……唉,都快成遗迹了.....看这情形我也不好说啥,转了一圈就走了出来,结果就碰到了你。”

原来他的感觉跟我是一样的......

“那你今天卖了几份保险?”
“一份没卖,惨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就是生活。”
“呵呵,套用一句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话来说......”我故作玄虚状。
“什么话?”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人品问题!”
“......哈哈,你小子!”他被我这句不经意的调侃逗的大笑起来,不过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面部的肌肉还有些不协调,显的很不自然,坦白的说,他笑的很难看......

“这真的不算什么,等你工作后就知道了,比这闹心的事有的是。就拿前一阵子来说吧,我跑了一个大单子,基本条件都已经谈妥就差签保单了,可我那天偏偏没有带合同,所以就约定第二天的下午去签单。但是当我第二天去的时候,那家人告诉我说你们公司已经有人来过了,那个人说是公司的代表,他说跟他签就可以了。那家人看他身上带的证件齐全也就没有多想,便把这保单签了下来。当时我都蒙了,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我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的了。为了这份保单我从天津市内到塘沽区不知疲倦的往返了N次,我容易么?可最终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你说闹不闹心?”说完,他拧开饮料瓶盖使劲的喝了几口,像是在发泄积蓄心中已久的怨气。

“这怎么可能?不会这么巧吧?”我有些奇怪。
“当然不可能是巧合!事后,当我看到当月的业绩考核表时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跟我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嗨,后来一想,其实就在我从塘沽回来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第二天即将到手的保单,我把平时身边几个不错的朋友叫到一起请了他们一顿,席间多喝了点酒,你又了解我这人的个性,所以不经意间便把我的这个“商业机密”随口说了出去。我拿他当哥们儿,可没想到他却......唉......谁也不怨,只怨我对社会这本无字的书没有学好......”说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找他理论?”我显的有些气愤。

“理论?呵呵,你当这是在游戏中啊,看到不爽的人甚至直接PK他都没有问题。这可不一样,完全的不同,这是真实的社会,这种事情我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再说他的舅舅就是公司里的高层,跟他斗吃亏的肯定是我。你太单纯了,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平时光闷在家里玩游戏了吧?”他显然看到了竖立在电视旁的PS2......

“呵呵,无聊时玩玩而已。”我搪塞道“你《实况7》踢的怎样?”我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了看他。
“没有对手啊。”他显然接受了我的挑战。
“我可是天天练的。”我要让他意识到我的水平绝非泛泛。
“呵呵,游戏这东西是要靠天赋的。”他的表情显的很不屑。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我照例选择了拜人,他选择了在初中时就一直钟爱的AC米兰。拿起手柄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内心涌现出一种久违的激动,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要知道,这种与人对战的感觉是在和电脑比赛时根本体会不到的,哪怕你把电脑的AI调到最高它也无法带给你真人互动的乐趣,而这种感觉自打我告别街机游戏后就很难再找的到了......当然,科技的发展,网络的兴盛,使人门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联网对战的乐趣,可不同的是,你无法像玩街机游戏那样看见对手的相貌,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因为摆在你面前的始终是个冷冰冰的电脑屏幕,而在对方眼里你也只不过是屏幕上显示的一个符号而已......到底互联网是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还是疏远,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我能解答的问题......

20分钟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5:0,拜人大胜。

“哈,输了输了,输的痛快!”他的话让我感觉他好像是在享受失败。
“早知道你玩的不好,我就让你两个球好了。”胜利后调侃一下对手曾是我们彼此之间习以为常的事情。

“呵呵,无所谓啦,主要是空闲的时间太少,所以游戏玩的不好也是必然的。毕业就快找工作了?你也少玩点游戏吧,多积累一些实际的经验,这对你今后有好处。”他放下手柄,用中肯的语气对我说道。

天呐......这本是我母亲的口头禅,今天却从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嘴里说了出来,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对游戏痴狂至极的家伙。记得在初中的时候,他为了买黑白GB节衣缩食近半年,最后瘦的都不成人样了,他还美其名曰说,这是注重精神食粮的结果。当初我们一块玩时都拿他找乐儿,见面第一句话就问“今天吃饱了没?”气得他拽着我到《真侍魂》前非要跟我一决“雌雄”。而现在却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这句话,是那么的语重心长,令我觉得十分诧异,可却又无法不认同他的观点,以至于让我感到平时用来反驳母亲的那些话,在今天看来是如此的无知与荒谬......

也许是同龄人之间没有代沟,因此也比较容易理解和沟通吧……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经验而已。”他看到我的眼神有些发呆便随口说道“记得我从校园第一次步入社会的时候,心中也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可是没过多久,便发现这一切和我想象的是如此的不同。《最终幻想》中凄美如花的爱情,《DQ》中坚如磐石的友情,以及《合金装备》中SNAKE那无畏的勇气在现实世界中似乎都成为了笑话,游戏里你可以控制主角的命运,而在实际生活中却常常会感到迷茫与无助。每个人都在隐藏着自己,使得你分不清哪个是邪恶的BOSS,哪个是可以帮助你的朋友。坦诚相见受到的也许是伤害,奸诈狡猾却往往能够获得成功,前者就像是在游戏中为打倒BOSS辛苦练级的玩家,而后者则用金手指便轻松的达到了目的,在这里没有绝对的公平,适者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你也不得不将个性单纯的一面深深隐藏,用本不擅长的成熟去面对人和事。也许你认为我说的有些偏激,可事实就是如此,虚拟与现实的强烈反差会使刚步入社会的你感到十分的不适。而在现实中你的级别只有LV1,至于你能否在实际生活中积累经验进而转职成为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那就要看你的人品与悟性了......”

听完他的话,我无言以对,因为他所谓的经验之谈都是我从未接触或考虑过的,而我一天的安排就是上网,玩游戏,睡觉这三个部分而已。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生活在浮云之上的人,在轻柔与惬意中无忧无虑的度过每一天。云上的日子固然美妙,可天气总有它变化的时候,当狂风把这浮云吹散,我坠入现实之中,却发现这世界早已没有我的位置......

难道过度沉迷于虚拟世界的我已经丧失了本应具备的生活技能......

话说到这,我俩陷入了沉思,也许是聊的话题突然变的有些沉重,使得我们不再想继续下去,而林的一番话就像是投入池塘得石子,在我的心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看了手表,对我说他该走了,我也没有刻意的挽留。起身将他送出了家门,来到楼门外,我们彼此间交换了电话以便日后联系。

“那你已经彻底告别游戏了?”他临走前我问道。
“不,没有。我每个月都还会买游戏杂志,只不过游戏不再是我的全部,而成为了一种纯粹的业余爱好。我不再会为了玩游戏而熬夜,不再会因输了场比赛而赌气,更不会为那些虚拟装备而过度浪费自己的钱财与精力。其实游戏无罪,关键还是看你自己。呵呵,努力吧,你没问题的。将来赚了大钱可别忘了买我一份保险啊。拜拜!” 他笑道。
“呵呵,没问题,一定的!”我挥手向他道别。

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的想到自己在为人处事的经验上与他相比似乎差了不止一个级别,而他还在努力的寻找自己在人生中的定位,可我呢.......回到家里,看着电视旁的PS2,我好像再没有勇气拿起那只手柄。打开窗门,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我感到有些茫然......

时至今日,我偶尔还会想起那天的谈话,也许那次交谈并不能使我改变什么,就像我对《最终幻想12》的期待依旧高涨一样。可是,他的话却引起了我的思考,让我思考在虚幻与现实当中该怎样做出正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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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水晶漂浮在时间的长河,无尽的思绪是她永转的动力,呼吸着时间散发的气息,晶面上映射着青色的回忆;没有人可以解释她的来历,只有历史在吟游着她的讯息,时间在悄然的逝去,水晶却永转不息,一切变的凄美而绮丽,永恒的是她映射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