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
2005-04-01 20:16 | 林柯
她将盛满清水的花盆搁在窗台上，里面放上才买的水仙。
窗台上一堆洗好的石子，五彩斑斓。
她和他在河边拾了一个下午。
她把那些石子一颗颗地放进盆里，看它们轻盈地，缓缓地降到水底。
他反坐在椅子上，头枕着臂，望着水仙望着她，看她浅浅的笑。
水仙含苞待放，清秀宛如女子…
冬日里阳光，温和暖人…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好安静…
……
石子不会太多么？他轻声问。
都好看，舍不得丢掉呢。微微笑。
像在许愿池祈愿来着…
…有吗？
恩…
真的可以有这么多愿望才好。
……这样啊…他捡起一颗石子，放进水里。…我希望她们都开在天空里，会很好看…
傻气…
…呵呵，恩，那个，我明天走…
……
……
…这么快…
…恩，老爸忙着调过去…
…还能见么？
…能的…
她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
他笑着，望着水仙。等她们开花的时候…
冬天里马上就开的，要像你说的开到天上就难……那不是从此都见不着了？！
他见她才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她把手里的石子放下正说要打，他的手机便响了。
父母催他回去为明天打点收拾。
分别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都是。
…我走了…
…恩…我送你么？
…不用了吧，我怕那样的，你知道…
…那好，你…保重…
……恩，你也是。
告别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都是。
他转身离去，强迫自己不回头，不能回头。
她望着他出门，转弯，然后一瞬间消失不见。
消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都是。
她回头怅然地看着水仙，清秀宛如女子…
为何都没说什么呢？为何什么都没说呢？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有些东西无法挽留…
谁带走了谁的思念…
谁忘了和谁说再见…
拿起最后一颗石子…看着…
愿望么…
愿望……
能留下，该有多好。听到房间里自己的声音，寂寞无从依靠。
石子沉默地滑入水中，盆边一丝清流溢出，恰似泪水…
能留下，该有多好。房间里回荡某人的声音，飘忽恍若隔世。
窗外阳光明媚，可有什么在碎…
两天后她知道他留下了，他走不了了。
去机场的车子途中出了车祸…
他留下了，却再见不着。
一切犹如影片，是谁在编写剧本？
开始自责，心愿变成牵绊，置他于死地…
花盆里每日都有水如泪溢出，只是放进的不再是石子，而是某种液体，苦涩，自空中落下，无根无源。
某天突然发现，那花竟开始颓败，只开得两朵，颜色惨淡，脆弱不堪一击，透明仿佛液体，某种液体。
惊恐，那是最后的纪念，他和自己的。
开始歇斯底里，发疯似的把石子丢出去，发疯似的找那颗最后的石子。
一无所获…
球茎与根露了出来，她愣了…
竟已开始糜烂。
坐到椅子上压抑地哭出来，声响在房间回荡…
太多的心愿变成太多的遗憾，沉重而无力抗拒，注定那些根茎不能浮起也不能沉下，什么都看不见…
不能摆脱也不能放下，恰似牵绊…
那花，分明是根的哭泣…
……
清醒是瞬间的事情，因其迅疾，所以毫无余地，一直坚持的于某个时刻突然被否定……
爆发，沉寂，最后睡去……
清晨醒来，窗外灿烂阳光，一片明媚…
睁眼的刹那，看到了什么，惊奇，然后流着泪微笑…
从椅子上，朝着水仙望去，衬着窗外的天空，那花，并无先前的阴晦，安安静静地开着，开在天空里。
原来他早已预见，在望着她和她的那一刻……
“我希望她们都开在天空里……”
……
那些花开在天空里……
那些爱开在眼睛里……
那些生命开在岁月里……
你看到了么……
……
～ＦＩ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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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有些东西无法挽留…
谁带走了谁的思念…
谁忘了和谁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