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魔法师(三)

2005-11-18 22:59 | 噩梦

最近常听的一张CD,叫做九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前世今生的生,九生,像一个穿透时间和语言的沉默的传说,带着温暖的凄美的凌乱的孤傲的暗示。散落一地的声音碎片,一意孤行的窦唯。

周杰伦,夜曲。有着这个时代最充足最廉价却最迫切最饥渴的美丽幻觉。开仓,关仓,十一月的肖邦。
我用凄美的字型,描绘后悔莫及的那爱情。







在左左的想象里,精灵的烟火有着难以触摸的温度,开在遥远的夜空里,整夜整夜的焚烧。

左左的世界里只有整日整日的太阳和风沙,就像是恒久不变的誓言。那些沙融进了人们的血液,而千百年以后人们的血也终于融进了更为久远的沙中。那些沙,细细看来都是无光的暗红色,就像这里的人们,沉默而贫瘠。在百年孤单的行走中人们丧失了语言,却未曾见过这个村庄之外的世界。在年复一年的失语中,无数祖先和亲人被时间风化成了漫天的黄沙,那风也因此变得尖利而疼痛。当他们迎风走过的时候,耳边失去了全部人间的语言,只剩下远古呼啸的风声。那风声里带着绝望,带着毁灭,带着时间的穿越千年的秘密,还带着一些他们分辨不出来的东西。左左总在想,很多很多年以后,这里终将不再有生命存在,高大的墓碑最后也只剩烈日下一些寂寞的沙砾。

现在,这个世界因魔法师的到来而有了一丝生机。左左有时候会很关注这个村庄现在的样子,地上有了尚未融化的雪被,偶尔有鸟前来觅食。左左从未见过的那些鸟,有漂亮的羽毛和好听的叫声。左左以前只见过乌鸦和秃鹰。那些黑色羽毛的乌鸦停在一棵枯死的老树上或屋顶上。那棵树或许是之前三代或四代的祖先在某个早晨满怀着希望种下的,那间房也许现在还住着一个满身沙土的男人和他沉默的孩子。乌鸦在上面惨烈地叫,那些鸟儿从不明白什么是生命,却在残阳下高唱死亡。

在那个一年四季总是干旱的小村庄里,死亡就是烈日和秃鹰。那种鸟的食物里永远少不掉在烈日下枯死的可怜的人们。在他们已经死去或快要死去的时候,秃鹰就会在他们的上空盘旋,在风沙中就像是时隐时现的死神。最后死神俯冲而下,张开爪子,抢在狂风以前带走他们带着沙尘的血肉。

有时候左左会去收集这些新来的鸟的漂亮的羽毛。那些鸟只吃小虫和蚂蚁,也因此长的善良和美丽。左左把那些闪着微光的羽毛穿成项链戴在她细小纤瘦的脖子上,因为那些羽毛必须要有一个身体去给它们滋润,否则会很快变得干枯而失去光泽。左左就戴着她漂亮的羽毛项链一天一天的失眠,头发和羽毛一天一天一起干枯下去,只为了实现她太想太想的愿望,只为了她等待太久太久的希望。

那天魔法师终于对左左说了一句她一直在等的话,他决定教她魔法。她高兴坏了,这是通往精灵王国的开端,一个个七彩色的梦想终于汇聚成型,悄悄地带她起飞,逃离这个地方。

十三岁那年的十一月,魔法师在村中的广场给她表演了泡沫的法术。她永远也忘不了她看到的一切,就像在梦里梦见的,巨大的泡沫将她包裹起来,飞上了天空。在那里她看到了精灵的城市,天空有着更广阔的视野,她仿佛看到其中的每一个美丽的微笑,看到天色微妙的变化,闪烁着魔力的旋涡。左左睁大她黑色的眼,生怕错过每一丝惊奇与喜悦。魔法师在她的上方,他的微笑就好象是一个凄婉而疼痛的梦,始终始终不忍去醒。

左左不情愿地闭上眼,再睁开眼。再闭上眼,再睁开眼。她终于发现,一切并没有消失。




午夜蓝,孤单而骄傲的颜色,就像是曾经在午夜因为孤独而流下的眼泪,从来没人能看到。其实午夜并不能总是蓝色的,总是有太多太多杂乱无序的灯红酒绿,却掩饰不住一整个早晨难以名状的苍白。

而那些七彩色的泡沫,带着从未看清的美丽的梦,一颗一颗碎,又一颗一颗被造出来,小心翼翼地飞舞着。该不该明白,一个梦,一但说清了,就快要碎了。

我开始幻想在塔克拉玛干漫天黄沙的大漠中死去,怀念着风沙之外的颜色。时间像是某种必须要遵守的规定,强大的无法抗拒。







那天的下午,魔法师有着瘦长的影子,带着左左降落在广场的积雪上。左左总觉得他带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过去,但当他手中的烟花亮起,那笑容好象一切都烟消云散。

有时她幻想得到一种关于时间的魔法,偷听他那固守沉默的秘密。因为她实在实在不忍打扰他,连问也不行。那个梦穿越过遥远的距离,终于在世界的尽头找到她。那张干净的脸,有着消瘦而憔悴的轮廓,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好象他用魔法做出的那些漂亮的泡泡。

左左一直相信魔法师是个走失的精灵,流浪在世界的尽头,带着深深的爱意与怀念。因为她看到过魔法师望着落雪的天空默默地滴下了眼泪,在地上印成一朵细碎的白花,就像他一路走来的痕迹,孤单而隐忍。

精灵们会在北风吹起的季节,束起他们长及地面的头发,赤足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在那里留下一道一道意味深长的足迹,最终画成神秘的符号。那是一个远古流传的魔法,需要上百个纯白色的灵魂虔诚地祈祷,希望他们远方的亲人平安无事。他们的意念会在城市上空形成一块巨大的发着白光的空洞。无论远方的精灵走到哪里,都会认得那个方向,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有人在想他。

精灵的足迹散步天涯,他们藏在人群当中,或离群索居。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记得要在白雪落下的季节,保持一种虔诚的沉默,倾听远方的祷告。精灵的祷告,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歌声,在那一天,白雪滑过他们一尘不染的皮肤,落在他们的脚下,是一种上古的约定。

远方的精灵们站在城门外守望阳光,影子瘦长而孤单,就像是风的影子。用一种古老的语言,怀念着远在城堡之外那些迷失的同类。而那种语言的名字,叫做沉默。

魔法师灰色的眼睛氤氲着潮湿的雾气,偶尔抬头看向远方,寻找那个发光的白洞。有时左左看着魔法师就会想起他是个迷失的精灵,在远方怀念他遥远的家乡,他在一天一天老去,而这一切最美丽的幻觉总有着最为惨烈的后果。

看到泡沫破碎的时候魔法师皱了皱眉,像是眼里进了一粒沙,指尖的边缘有了磨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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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知道.关于我的小小绝望,和17岁的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