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魔法师(完)

2005-11-22 00:14 | 噩梦

突然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抛弃所有的过去和未来,只有静止的时间。不再疼痛,也不存在所谓轮回,我只希望触碰到温暖的那一刻,能永远延续下去,永远不被时间所改变。

有人守护着你有人要你去守护,谁也不会离开,想起以前执意为幸福留下的定义,忽然明白守护两个字,是宿命里注定要被寂寞缠绕的事情。如果在微笑的那一瞬间我们无预警地灿烂死去,会不会也很美好。

一直想要活得更久更久,得到更多更多,才明白总是不肯撒手人寰的理由,是心里面最私密最狂妄的小小愿望。







精灵们有着最漫长的生命,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叫做一生一世。

魔法师在很多年以前就丧失了未来,他的生命是早已停止燃烧的蜡烛,等待最终被风尘侵蚀得丝毫不剩。年老以后的魔法师仍会想起那个隐居的精灵,想起在那个年轻的早晨所见到的她,她错愕的表情格外美丽,仿佛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她走之后的很多年魔法师仍保持了他的年轻,和纯黑色的眼眸。他在给她的信里面写到,他仍旧喜欢每天早晨去城门外晒太阳,仍旧不断努力增长着自己的法力,仍旧很想她。当他停止写那些信的时候他的眼睛已变成了紫色,带着凄美而久远的梦开始苍老。那时时间已过去了千年,千年会改变很多事情,他不再喜欢阳光,不再每天去城门外等待她的来信,因为他已经老了。他知道太多年已经过去了,他不想某天忽然收到她已经死去的消息,于是只有在黑暗中将自己隐藏,却仍旧记得她。

精灵的世界里有许多像那些烟火一样美丽的短暂爱情,但魔法师最终成为了传奇。人们像以前传诵她那样将他的故事流传,传说中的他有着苍白的手指和面容,在每个晚上用神秘的魔法与她相见,在每个早晨泪流满面。不管他们怎样描述,人们自始至终看到的,却只有忠贞的缄默。也只有魔法师自己知道,守侯是无边的虚空,寂寞是唯一的伙伴。

魔法师从未尝试过要忘了她,连念头也未曾生起过。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燃烧殆尽,一切只是在准备最后的毁灭。有时候魔法师经常会觉得生命太过漫长,他敏感地躲避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情绪,只让孤独与自己为邻。那场偶遇是他最美好的回忆,他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她的传说留到生命的最后。

魔法师离开时全城静默,飘下了雪,目送他披散着头发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之外。精灵对时间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他们看得懂,洁白和苍白的区别。




一路地铁转城铁,四惠,四惠东,铁路的方向,总希望不要知道目的地,也永远不要有终点站。阳光无目的降临,在消失前有了优美的角度,我把掌心摊开,放在她的身上,眼看着一片金黄。






左左十七岁那年,她终于站在了从小眺望的那座城市的街道上,看见昏黄的路灯奄奄一息地闪烁,她才明白,原来一条路若要永远也不尽绝,就不要有终点。

很多年以前的那一天,魔法师瞳孔消失成了模糊一片,那是一个精灵死去的标记。

他死以前正在左左临时找到的破车上,静静地躺着,看着左左将他带往她所说的那个王国。那天的风沙呼啸得有些惨烈和无奈,夹杂着苍老破败的车轮不堪承受所发出的声响,像是紧紧尾随的死神,一路追踪着最后的飞雪。他的手指已变得残缺不全,举起来的时候就像远古留下的塑像,他用那样的手指轻轻地抓了抓左左瘦弱的肩膀,笑着叹了口气,咳嗽不止。

左左紧咬着嘴唇一样不发,她相信那座城市里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活他,因为那也是精灵的王国,她从小就在憧憬的地方。魔法师对她说,精灵的大城是走不回去的,那里有一道防止外人进入的屏障,左左不信。他又说,精灵们受不了这样的风沙,没有办法可以救活的,左左不听。他最后说,放我下来吧,我累了,左左哭了。

魔法师的眼发出了最后一点的光芒,用干枯的手指触了触左左同样干枯的嘴唇,好孩子,你一定会去到那座大城里的,但请不要带我回去,我想葬在这里。

他说,再长大些吧,我的小精灵,再努力些,你一定可以回去的,回去看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烟火。

直到很多年以后左左也不相信那只是一场梦,尽管除了她没有人再记得魔法师和漫天飞舞的白色沙子。她仍记得那天的魔法师最后化成了带她飞行的七彩色泡沫,为她挡住了噬人的风沙,最后将她送回了那个她成长的小村庄。

而之后一切却好象都消失了一样,所有人都说这个奇怪的女孩又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依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左左却依然每天练习他留下的咒语,尽管他死后那些咒语不再奏效。

十七岁那年,左左站在街上,看着城里跳动的灯火。她对自己说,那些火焰是精灵的魔法,而那些精灵,生活在更加遥远的寂寞的大城里。而她在这里,在这座世俗的城市里也看到了雪,落在地上被泥土染上了颜色,就像是魔法师氤氲着雾气的灰色眼睛。

远方的远方,精灵的城堡沉默地等待在白色的雪地上,依旧一尘不染。




喝下最后一大桶里最后一杯的橙汁,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结束一个星期散乱的想象,再次完成一次失神的述说。现在我坐在电脑前,关了灯,血管跳动得安逸平稳,不再为难以倾诉而困扰,也不再关心人生的终点。

所以还有什么可所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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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知道.关于我的小小绝望,和17岁的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