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系列帖]《天残》序章-人间 6.殊途(下)

2005-12-17 00:49 | 虹之战士

[url=http://www.ffsky.com/ff/ffsky/bbs/bbs.asp?keyword=天残]写在前面的话,以及过去文章,点击此处[/url]

前情提要:
一、
盖亚大陆北方西帕尔村面临伊弗利亚大军攻入,卫队和风队的抗击战略形成,这时西帕尔村长却突然失踪。
二、
同时,卫队副队长库巴斯也擅自带领卫队出发,并在云舞之谷遭受伊弗利亚军伏击,死伤惨重,此时库巴斯发现村长竟然出现在敌方阵营之中。卫队败退回西帕尔,对于背叛者的愤怒使库巴斯迁怒于同样来自异乡的塞纳和清音,塞纳重伤,布拉德为保护清音而重伤。
三、
风队与隆格决战开始,隆格对风队的策略了如指掌,眼见要落败之时,修突然出现,强力的魔法令伊弗利亚军立刻溃退。
四、
烈火退去,在战场之上,清音忽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村长,村长终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与过去,村长最终不幸伤重去世,在去世之前,把两张照片交给了清音。
五、
次日,西帕尔举行葬礼。从塞纳那里,清音得知了村长的另一段历史。隆格派人来和西帕尔互相归还伤员,清音在和库巴斯一番长谈后,决定去伊弗利亚救法尔特的两个儿子,于是,清音、塞纳、修,出发了。
六、
伊弗利亚城天海宫,伊弗利亚国王费高与其从卡扬巴龙教会雇佣来的剑客星发生激烈矛盾,而星在得知隆格的情况后决定起身前往亚历桑,费高派四人紧随其后追杀。

本部分主要登场人物:
隆格:伊弗利亚骑兵团元帅,以一人之力令伊弗利亚军崛起的神奇人物,被称为伊弗利亚的银鹰。
法尔特:已故西帕尔村长,其原身份为阿克萨国王。
清音:西帕尔风队队长,现已离开西帕尔前往伊弗利亚。
修:清音在朝露海滩救起的男孩,从阿拉卡亚漂流而来,与父母失散。
塞纳:西帕尔卫队队长,其原身分为阿克萨总参谋。
海德:伊弗利亚将军,隆格配下。
巴龙:卡扬大陆巴龙教会大主教,创始人。
梅里尼奥:隆格在巴龙教会的老师。
星夜:与隆格亲如兄弟,巴龙教会剑客。

本部分地图,活动区域如星号标志所标注。


---------------------------------------------

云舞之谷往西南骑马约三个小时的路程,高大雄伟的亚历桑城就傲然伫立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然而这座宏伟的城市在一周前被隆格的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地攻破,若非亲历,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现在,隆格正在这里养伤,他刚刚在进攻西帕尔的一役中被烈火所灼伤,所幸他的反应神速,才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因此伤势并不严重,在休养了一天多之后,精神已经有所好转。然而直到现在回想起那场大火,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早就听说西帕尔要采用风系魔法配合火攻,他也早已针对两者做了详尽的准备。防范风系魔法他有足够的经验,无论是巴龙还是他的老师,都毫无保留地指点过他防御的方法,尤其是巴龙,他见过清音,对她的了解也十分深入,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清音的魔法的确没有起到什么明显的作用,然而当那场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准备都是徒劳的。那决不是一场普通的火,那只能是魔法。可是西帕尔怎么可能有人会火系魔法,戈武的报告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如果西帕尔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那没有可能那么长时间都能不露一丝马脚才对啊。

以后究竟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他第一次感到了些许迷茫,因为这一切,已经开始偏离了他事先预测的轨道。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隆格拿起放在床边的水杯一饮而尽,与此同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门轻轻地打开,进来了一个骑士装束的人,他恭敬地来到隆格身前,向隆格问安。

“是海德啊,嗯,有什么事快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没大碍,放心吧。”隆格哈哈一笑,他的手下还真都是些有趣的家伙。

“那……好吧。大人,其实是,我们的伤兵都已经回来了,在西帕尔那里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哦……是吗?那很好。”隆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人,另外还有一件事……”海德忽然面露难色。

“说吧。”

“是……那个……我们到达西帕尔的时候,看到似乎法尔特他已经……”海德低下了头,他有些后悔把这件事那么早就告诉隆格。

果然不出所料,隆格闻言大吃一惊,一下子从床上翻身站了起来,两手抓着海德的衣领提高了声音急急追问:“什么?老人家他……”

海德看着隆格焦急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吗……”隆格不由黯然,目光忽然显得有些呆滞,“这……太突然了……都是我的错,没能够保护好他……”

海德慌忙接道:“这怎么能是大人的错呢?大人自己也受伤了不是吗……”

“法尔特……在伊弗利亚也待了那么久了,他是唯一能令我心生敬佩的人……”

“……”海德的神情也黯淡了下来,“唉,其实即便是作为我们伊弗利亚人来说,大家都还是十分尊敬他的。若不是因为那是王的命令,我们也不愿意……”

隆格忽然沉吟:“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令我找不出继续攻打西帕尔的理由。并且那火,我至今也未想出破解的方法。我们普通人要和魔法斗,可能还是太难了些……”

提起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两人都是一阵沉默,那可怕的一幕幕,至今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嗯……如果费高没有来催的话,我们还是先等伤员恢复了之后,再作计议吧,辛苦你了。”隆格拍了拍海德的肩膀。

“属下不敢当……也请大人好好保重,属下先行告辞了。”海德说完就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目送海德离开,隆格茫然地站在床边,看着房门再一次关上,任屋内又回到一片死寂。

他并不担心费高会来催促自己去攻打西帕尔,相反,他知道费高根本不会来管自己什么时候去攻打,哪怕不打了也没什么关系。费高自己的利益已经全部得到了,剩下的只是风灵石,这是巴龙大人要的东西,这也是巴龙大人和费高所签条约的最后一项内容,也就是说,得到风灵石之后,这两年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风灵石的所在,已经从法尔特那里得知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去取回来,但相信想要一个人暗中去拿而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一旦被发现了,打起来的话又很麻烦,尤其是如果引起神界那边的注意,就更麻烦了,这也是巴龙大人一再强调要避免的事情,所以使用盖亚自己的本土军队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毕竟负责盖亚的是那个叫做哈迪亚的家伙,是个十分麻烦的角色。虽然趁着神界还是一片混乱的时候混进了盖亚没被发现,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

可是,法尔特……

在这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对于法尔特的尊敬,然而,这种尊敬到底来自何处,却连他自己也难以描述清楚。那实在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情感,一如他刚踏上这片从未来到过的盖亚的土地一般,一如他走在从未走过的伊弗利亚的大街上一般,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占据着他的思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向他倾诉。

这种感觉,即使在弗里德斯的教会里,也从没有感到过,有如宿命一般将自己和这片土地联系在了一起,陌生的景色,看起来却又是那般熟悉。

尤其是在那一天,他率军攻破阿克萨城的时候,看见法尔特站在城墙上挥舞着白旗,他竟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为什么。但是,同时他也感到安心,在那种奇妙的心情的引领下,他决定保护法尔特,即便在费高想出那种邪恶的计划的时候,他也不曾有一丝动摇。

是的,他感到安心,这种温暖的感觉,对于他而言,实在太珍贵了。

在教会长大成人的他,一直都生活在他人异样的眼神中,难以追寻的过去,还有,难以企及的未来。

独自一人生活在异乡,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原本便模糊不清的记忆也逐渐趋于消亡。多少次在睡梦中惊醒,只因那梦中的人物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大声地喊着,拼命想拉住那人的手,却只能无奈地目送着那人逐渐离他远去,看得见的,只有那模糊的背影。

他的才能,遭人嫉妒,即便在他正式加入教会的剑士团之后,情况也不曾改变。他没有像星夜那样显赫的身份,在加入剑士团之前,他什么也不是。而剑士团试炼的那回,若不是梅里尼奥的发话,他可能只能位列第五,甚至更后。

他曾不止一次想要离开那个满是黑暗的地方,但是,他哪里也去不了。当脚踏出教会大门的时候,他感到茫然,无边无际的土地上,却寻不到那个属于他的归宿,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待在那里。

因此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的时刻,屈指可数。唯一能令他敞开心扉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他的恩师,梅里尼奥,还有一个就是把他当作哥哥看待的,星夜。也正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他才能够坚强地生活下去,但同时也因此令他无法真正跨出离开教会的那一步。梅里尼奥令他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如何去面对生活的种种,而对于年龄最小的星夜,他也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这些就是他在教会的二十年生涯中仅有的能感到安心的时光。

也因此在云舞之谷前,他前去迎接戈武与法尔特的归来的时候,虽然看见法尔特那憔悴的脸,但是他也终于能够感到安心,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因为一切都将结束,法尔特也终将平安地回到阿克萨城,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如果费高敢阻碍他们,他就杀了费高,他是这样决定的。

但是那一天,当库巴斯率队来到云舞之谷的时候,法尔特却又为什么执意要跟着他一起去呢,明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明明已经不再和西帕尔有任何牵绊,明明知道即使去了也只是徒劳,为什么还要跟着呢。

如果说一次已经足够,那后来他主动向西帕尔进军的时候,法尔特为什么依然坚持要去,任他如何劝阻,也丝毫没有作用,丝毫无法动摇老人的固执。

是因为对西帕尔的爱,才让法尔特一次又一次不愿放弃吗?他看着法尔特的脸,看到的只是坚定的目光。

他终于拗不过法尔特的执著,只得让法尔特继续跟在自己的身边。却有谁知道,这一念之差,竟然……

当烈焰突然熊熊燃烧起来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法尔特,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要保护法尔特的决心,因此他奋力将法尔特推出烈火。随后,忍受不了高温的他也终于晕倒了。

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的部下询问法尔特的情况。然而,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他自责、懊悔得无以复加,如果当初能够再坚持一下,把法尔特留在云舞之谷,或者一早就送去亚历桑的话,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承诺与誓言,他竟没能守住……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如同第一次见到法尔特一般,只是这一次,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隆格重重地躺倒在床上,双臂竟有些无力,他缓缓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饰品,凝视着,久久不语……

……

亚历桑城外的那一片茫茫雪原上,一条蜿蜒的小道穿梭其中,道路两旁,生长着一些耐寒的植物,倒也十分繁密。

漫天的雪花,飘飘扬扬撒落到纯白的地上。在这曲折的雪径之上,清音一行三人正努力地行进着。

他们只能行走,西帕尔的马全部都被拉上了战场,在那一次战斗之后,就几乎没有一匹没有些伤病的了,而即使只有那么几匹,也要担负着为村子和外界沟通的重要工作。可是在深深的积雪中行走,确实太艰难了,尤其是对现在的他们而言。

修此刻正冷得瑟瑟发抖,瘦削的脸庞已经几乎要冻僵了。他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虽然塞纳给他披上了一件十分厚实的外衣,也仍然难以抵御这刺骨的风寒,更何况他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才几天,根本就没能够适应这里的气候。

“还没到吗?姐姐。”小修忍不住问道,声音也冷得有些哆嗦了起来。

“就快到了,再越过前面的那个山头,我们应该就可以看到亚历桑城的城堡了。”清音微笑着鼓励着小修,指着前方说道。她还撑得住,毕竟她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不是伤员的人,她必须坚持下去。

“啊……太好了,终于很快就能去休息一下了。”小修显得十分兴奋,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口中不断地呼出。

然而最先倒下的,却是塞纳。他背着一身的伤,在这冰天雪地中强忍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但此刻终于还是无法挺住了。他倒在了雪地上,就像几天前被库巴斯砍中那样,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了。

“塞纳先生!!”清音惊呼着奔了回去,她以为塞纳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或者……她不敢想象。幸而最后确认他只是由于太冷而晕了过去,这才令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去该怎么走呢,塞纳的体重,不是她和修两人可以抬起的。事实上即便能够抬起,也不能真的去抬,那样的话三个人都无法前进了。

清音思考了一下,然后向道路边的树林走去。修正感到诧异间,只见清音用风刃熟练地砍断了好几棵树,然后将这些木材绑在一起,接着又切割了几个小的圆木柱作为轮子,不久,一辆木排小车就完成了,看得小修在一旁惊叹不已。

两人联手将塞纳抬到了“车”上,清音问道:“你要不也坐上去吧?”

“不,我要和姐姐一起拉车!”小修干脆地拒绝了,似乎有些不高兴,“我不是姐姐的累赘!”

清音一笑,她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很是可爱:“好吧,那么,多谢你的帮忙了。”

“哪里哪里~”小修倒是丝毫不谦虚,一边得意地接过了绳子。

两人拖着木车,继续行进在这雪道之上,翻过山坡,向着亚历桑城,努力地前进着。在他们的身后,一长排的脚印和车轮印,远远地延伸出去,直到那看不见的彼端……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很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向着他们,飞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