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别离 Side 1～3

2006-10-05 04:24 | 莫殇的幻觉

生别离非不爱，是爱到极致，之后决然离去。
——引子

Side One

我有很久没有见到素瑶，上次见着还是在致辛的店里。推门进去的时候致辛一下站起来，素瑶拖了张小板凳坐在那里认认真真淘碟。致辛不太自然地问了句：今天这么早哇。

我笑，平时不都是这时候来的么。过去和素瑶招呼，坐在旁边一看，满箱子电脑软件。素瑶哑然失笑。致辛这时候拿了烟灰缸过来，打断说，新上了些电影，或许有合意的。我便笑着走开了。

照例先坐在那里抽烟发呆。致辛这店里连CD架都是木头的，燃着印度香，烟雾缭绕着盘旋上升，倏忽消散在空中，前赴后继。惟独遗留暗香氤氲。那边轻声说着话，我只是望着墙上的唐卡发怔。是一幅绿度母。花纹繁复纠缠。语言无法描述万一。只记得，度母周身绿色，左右手各执一株蓝色莲花，正代表三世诸佛。心下平静。

挑了几张电影，有一张齐彻推荐的《借刀杀人》，是一直被我用“不看商业片”做借口抵挡在门外的片子。他说：“奚禾，我很少看电影看到流泪。”临走的时候素瑶留我吃饭，推说有事，由致辛把我送出了门。


Side Two

转眼就是秋天了，天气还有夏天余温，依旧潮湿。交了稿子揣着稿费乱逛。去看了早就想买的KENZO，又想起家里那台陈旧的手提电脑。这时候花上千块买一瓶100ml的香水，未免有点呆傻。从商场出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三四点钟，起风了，阳光晴好，空气里有干草和沙尘的味道。手心微微沁着冷汗，在附近的公园里坐下。看着白得耀眼的鸽子扑腾着飞起来。

我点了一支烟，坐在草地上，蜷起腿晒太阳。想起和周年华在一起的日子。心里知道他是宠爱我的。但我并不想要一个牢笼。

收到齐彻发来的短信。奚禾，晚上去吃饭吧。
我微笑着摁回复。去哪儿？我今天想吃烧烤。
在家么？我去接你。


Side There

我对周年华说，分开吧。我觉得辛苦。

那时周年华刚刚出差回来。而我们不久前还在谈婚论嫁。我斜倚在沙发上看他。周年华身子微微一颤，笑脸凝固住。我看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清清嗓子。终于没有开口说话。他沉默地放下我为他整理的行李箱。低下头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抬头的时候已然一张笑脸：“好看么？我特地为你挑的发簪。”

我看着他拿着的礼物和他的强颜欢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宜家的床已经送来，按照设想的摆放好了。”我轻声对他说：“年华，我已经忍了很久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我知道你爱我，亦怀念我们以前的甜蜜。会记得你对我的好。但是我现在无法承受你的爱。对不起。”

“别说了。”周年华的声音很干涩。他走过来拥抱我。我只觉得身体僵硬，无法回应他。但心中疼痛难忍。我们曾经有过那么温情的好日子。
他轻轻说：“你终于肯在我怀里哭。”
我曾经愤怒过，但那一刻，我原谅了他。周年华松了手。他说：“奚禾，给我一点时间去改正。给我们的感情一点时间。”

“年华。”我抽抽鼻子，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不一样了。我们的感情回不来了。”

“年华。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不要挽留我。”

“你要去北京？”周年华的声音忽然冷硬起来。
“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周年华难过地说：“为什么不能坦白是你爱上别的人？”
“你不相信真相。”我悲哀地说。
“如果是莫络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关机？”周年华开始咄咄逼人。我闭起了眼睛，忽然身心俱瘁。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不让他为我分担一点那死别的痛。

因为一直没有依赖他。因为不够信任他。因为不够爱他。我睁开眼：“年华，我不喜欢争吵。你知道。”

“年华，”我拿来了行李，不过一些书和CD。一些衣服。“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听见曾经的家里一阵破碎的声音。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年华打碎了酒柜的玻璃门。拳头上关节处皮肉翻卷。一时间鲜血长流。他点了一支烟。落了一滴泪。
他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玻璃摔碎了，萎谢了。他狂怒着质问自己：我到底他 妈 的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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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眉宇神情定格在淡漠从容间，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伤害。
旁人看来不胜颓唐，于我却是无关痛痒。
我倦了笑脸相迎，俯仰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