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雪地下面是什么——第四章
2001-12-20 00:00 | zahra
睁开眼睛时，女孩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床上。爱丽丝（她确实很像爱丽丝）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这里很安静，”她想，“而且很温暖。”
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思索自己身在何处。她身上盖着两条厚厚的毯子和一条被子。她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有一个盛着凉水的白色脸盆和一条叠起来的毛巾。
虽然很暗，但她还是能看到房间很小。床前面是一个壁橱，角落里放着一张简朴的书桌和一个书架。书桌旁有一扇紧闭的窗户，可以俯瞰下面的街道。外面越来越暗，雪还在静静的下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低声说道。
她马上跳下床，可马上就僵住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换了衣服。她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长袖羊毛衬衫，根本就遮不住大腿。而且，衬衫穿在她苗条的身上显得很宽大，因为衣领太宽，一边从肩上滑了下来。
她满腹狐疑地将拉了一下袖子。和她的手臂相比袖子也实在太长了。
“天呐，这是件男式衬衫！！”她大声哭道。
一想到脱下她的衣服并给她穿上衬衫的人也许是个“男人”，爱丽丝顿时满脸通红。她再次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答案，可什么也没发现。
她烦恼的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窥视。
“是一间公寓住房，”她心想。
她确实是在一间公寓住房里，但寂静使这里充满了一种凝重的气氛，爱丽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她继续往前，决定把这个奇怪的地方看个究竟。
这套公寓只有四个房间，都和中间的一段走廊连着。从公寓的大小来看，爱丽丝觉得这里只住着一个人，最多两个。
突然她的注意力被起居室里大量的书吸引住了。遮住整面墙的两个书架上填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一些甚至放在书桌躺椅前面的书桌上。
来到厨房门口，爱丽丝停住脚步，没有进去。里面很小，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感觉到桌上有什么东西，爱丽丝忐忑不安地走过去想看看清楚。
一把被拆开的枪放在一块白色的手帕上，几个部件零星地放在周围。枪旁边有个装满黄色液体的瓶子。
爱丽丝拿起枪非常好奇地检视，疑惑谁会使用这么一件冰冷而残酷的武器。
好象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她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突然感到非常惊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她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
脚步声停了下来，爱丽丝听到门把手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嗒声，似乎是正在用钥匙开门。她放下枪，双手紧贴胸口准备奔向客厅。
文森特打开门，背着一个装满食物的包，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取下钥匙，随手关上门，边咳嗽边跺了跺脚，掸掉黑色外套上的雪花。
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爱丽丝。接触到他的目光时，爱丽丝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就是这个在小巷里放弃她的男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让她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看到她时也显得很吃惊。
“哦，你醒了？”他平静地问道。
她想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当意识到文森特已经走过来正用手触摸她的额头时，她担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谁？”她哭着喊道。
文森特很亲切地看着她，没有继续走上来。她用怀疑而惊慌的目光向他怒目而视。
“你还记得我吗？”文森特问她。
“恩……记得……你在小巷里打死那些人。”
“不，我的意思是在这之前你认识我吗？”
她不安地弄着身上的大衬衫，没有回答。
“不……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不记得……”
文森特眯起了眼睛端详着她的脸，爱丽丝困窘地羞红了脸。可很快他就从她身边走进了厨房，放下那只沉重的包，开始拿出里面的东西。
虽然不敢靠近他，爱丽丝还是好奇地从门里看着文森特。现在她完全想起来了，但对他的脸印象不是很清晰，因为当时天色很暗。
她发现他很英俊，但非常冷酷。而且，他虽然看上去很有威严，但总感觉和这个地方有点不协调，就好象他不属于这里。浓密的长发跟他苍白的皮肤和血红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像个怪物……或者恶魔什么的，”从门里观察着他，爱丽丝有这样的感觉。
当他把一卷法式面包扔进面包篮里的时候，她认出了他的铁爪，不由得浑身颤抖。霎时间她回忆起了当它捂在自己嘴上时那种冰冷的感觉。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她想。
“嗨，”他朝她转过身说道，“你想吃点东西吗？”
爱丽丝奇怪地看着他，还是站在门边一言不发。文森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疑惑她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然后又转过了身。
文森特往一个壶里倒了点水，摇晃了几下。然后他撕开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壶里。她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文森特没有回头，可爱丽丝知道他不需要；他从后面还是可以看见她。
干完这些，文森特把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到桌上。他脱下了外套，随手扔到柜台上，然后坐到那张上面放着枪的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爱丽丝警惕地看着他。
“要是你饿了，就喝了它。”他指着那碗汤，冷冷地说道。说完，他拿起枪仔细检查。
她在门那边呆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走进厨房。文森特没有去注意她，往一根棉线上喷了一点瓶里的液体，开始擦拭枪膛。
她站在那碗汤前面，面对着文森特。虽然被怀疑地目光所注视，他还是继续擦着他的枪。爱丽丝坐了下来，端起碗。文森特又往棉线上喷了一些液体，瞥了她一眼，显得漠不关心。
“姆！真好吃！！”她呷了一口，脱口而出。她马上狼吞虎咽地把汤喝得一干二净，满意地笑起来。文森特又拿起一个部件，默默地擦拭。
“你真是个好厨师！”她称赞道。
“我只不过把水烧开而已，”文森特头也不抬地回答：“只要有佐料谁都会做汤。”
爱丽丝信任地朝他微笑。他的样子确实很恐怖，可是她感觉他不会伤害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怯怯地问道。
“文森特。文森特.瓦伦泰。”
“文森特.瓦伦泰……”她反复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感到自己的脸变得很红；被人这么仔细地观察让她感觉很不自然。
“恩……你刚才叫我‘爱丽丝’……是吗？”
“是的，”他把一根绷紧的弹簧放进枪里，回答道。
“姆……”
“你叫什么名字？”
“实际上，我并没有名字。姆……有时他们叫我‘女孩’，或者‘A-25’。”
“‘他们’是谁？”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她埋头思索的时候，她蓬松浓密的卷发落到脸上，露出了肩膀。文森特很惊讶，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竟然这么漂亮。
“卫兵……和教授。他们这么叫我……”
“什么教授？”他组装着手中的枪，淡淡地问道。他把枪组装起来时的熟练而迅速给爱丽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根本就不看自己手里的活。她意识到文森特不是业余爱好者，对枪的掌握极其熟练。
文森特咔嗒一声给枪上了膛，使爱丽丝很吃惊。他严肃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他残酷地对待我，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因此，我就在昨天晚上逃出来了……”
“三天前。”
“啊？”她疑惑地抬起头。
“从你逃出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你一直发着高烧，因为你衣衫单薄，又在寒风中拼命奔跑。”
“哦，”她静静地说道。她双颊晕红，羞怯地低下头，“那么，我想是你脱下我的衣服并帮我换上这件衬衫的。”
文森特明白她为什么脸红，转过头看着别处。
“啊……”他轻轻咳嗽着答道。“你要明白，爱丽丝，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不得不把它们脱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也有点脸红，但并不是很肯定。
“很抱歉这件衬衫太大了，”他道歉道。“这是我仅有的干净衣服。”
“没关系，”她温柔地微笑着。“我必须感谢你救了我并照顾我。谢谢你，文森特。”
她感激地点了一下头。文森特看上去有点困窘，不安地挠着后脑勺。
“没什么，”他低声说道。
“现在，”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老是叫我‘爱丽丝’吗？”
“可以。大约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叫爱丽丝的年轻女孩。不过我们并不是很熟。实际上，她只知道我的名字。”
“姆……这个爱丽丝……她看上去跟我很像？”
“是的。不过，她在一年前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文森特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爱丽丝还是低着头。
“也许……”她支吾着说，“也许她没死……”
“不可能。一个人用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不可能活下来。”
突然，爱丽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盯着文森特。似乎有什么事使她很激动。
“我的背上和胸口有条疤痕……难道就是这么来的？！有个人用剑刺穿了我的身体？！给我换衣服的时候你肯定看到那条疤痕了吧？”
“是的，我看到了。”他平静地说道。
“那么……我怎么这么来的，我什么时候会死？你……你说我死了……可我……”
文森特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可是她却瞪了他一眼，跑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怎么知道你不是想骗我？”她盯着他说道。听了她的话，文森特没有继续往前。
“哈！”她大笑着掩饰她的恐惧。“也许你就是那个教授的人！！他总是这么说，‘女孩，真可惜你死了……可是没关系！’或者说，‘你太完美了……就像爱丽丝！’……我……我……”
她气喘吁吁地说着，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文森特。他还是静静地站在椅子边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脸。
“我什么也不记得，”她继续说道，“我不记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不记得我的父母……还有去年我干了什么……文森特，我甚至想不起来我的名字！”
“爱丽丝……听我说……”
“我不是爱丽丝，该死！！”她尖叫起来。
“是的，你是爱丽丝，”他答道，“你听我说……”
“让我出去！！我不想回到教授那儿去！！”
她大声叫喊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珠。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激动，可她却感到身体非常冷。她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脚也不断摇晃着。文森特吃惊地看着她。
“让我走……让我走……”她疲倦地喃喃说道。
文森特跨上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将她放回了床上，盖上毯子。爱丽丝渐渐平静下来，可她的脸摸上去还是滚烫。
“爱丽丝，”他坐在床沿，低声说道，“现在你应该睡一会儿。烧虽然退了，可还是有可能复发。”他把毛巾放到脸盆里浸湿，轻轻地擦去她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珠。
“我知道你现在感到很困惑，可你应该知道我和那个教授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爱丽丝疲倦地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你根本不认识我，所以要你信任我是不公平的，”他继续说道，“不久你的两位朋友会来看你。也许他们能帮你找到答案。现在，你该睡了。”
爱丽丝转过身闭上了眼睛。文森特拿起脸盆和毛巾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爱丽丝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她回忆起自己从实验室逃跑……被追赶……这个奇怪的男人声称认识她……她死了，或者说应该已经死了，在一年前。可她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看上去她一直生活在实验室里……可是现在……
她拉起毯子蒙住头，试图不再想这些困扰她的念头。很快，她就睡着了。
“这里很安静，”她想，“而且很温暖。”
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思索自己身在何处。她身上盖着两条厚厚的毯子和一条被子。她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有一个盛着凉水的白色脸盆和一条叠起来的毛巾。
虽然很暗，但她还是能看到房间很小。床前面是一个壁橱，角落里放着一张简朴的书桌和一个书架。书桌旁有一扇紧闭的窗户，可以俯瞰下面的街道。外面越来越暗，雪还在静静的下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低声说道。
她马上跳下床，可马上就僵住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换了衣服。她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长袖羊毛衬衫，根本就遮不住大腿。而且，衬衫穿在她苗条的身上显得很宽大，因为衣领太宽，一边从肩上滑了下来。
她满腹狐疑地将拉了一下袖子。和她的手臂相比袖子也实在太长了。
“天呐，这是件男式衬衫！！”她大声哭道。
一想到脱下她的衣服并给她穿上衬衫的人也许是个“男人”，爱丽丝顿时满脸通红。她再次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答案，可什么也没发现。
她烦恼的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窥视。
“是一间公寓住房，”她心想。
她确实是在一间公寓住房里，但寂静使这里充满了一种凝重的气氛，爱丽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她继续往前，决定把这个奇怪的地方看个究竟。
这套公寓只有四个房间，都和中间的一段走廊连着。从公寓的大小来看，爱丽丝觉得这里只住着一个人，最多两个。
突然她的注意力被起居室里大量的书吸引住了。遮住整面墙的两个书架上填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一些甚至放在书桌躺椅前面的书桌上。
来到厨房门口，爱丽丝停住脚步，没有进去。里面很小，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感觉到桌上有什么东西，爱丽丝忐忑不安地走过去想看看清楚。
一把被拆开的枪放在一块白色的手帕上，几个部件零星地放在周围。枪旁边有个装满黄色液体的瓶子。
爱丽丝拿起枪非常好奇地检视，疑惑谁会使用这么一件冰冷而残酷的武器。
好象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她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突然感到非常惊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她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
脚步声停了下来，爱丽丝听到门把手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嗒声，似乎是正在用钥匙开门。她放下枪，双手紧贴胸口准备奔向客厅。
文森特打开门，背着一个装满食物的包，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取下钥匙，随手关上门，边咳嗽边跺了跺脚，掸掉黑色外套上的雪花。
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爱丽丝。接触到他的目光时，爱丽丝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就是这个在小巷里放弃她的男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让她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看到她时也显得很吃惊。
“哦，你醒了？”他平静地问道。
她想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当意识到文森特已经走过来正用手触摸她的额头时，她担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谁？”她哭着喊道。
文森特很亲切地看着她，没有继续走上来。她用怀疑而惊慌的目光向他怒目而视。
“你还记得我吗？”文森特问她。
“恩……记得……你在小巷里打死那些人。”
“不，我的意思是在这之前你认识我吗？”
她不安地弄着身上的大衬衫，没有回答。
“不……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不记得……”
文森特眯起了眼睛端详着她的脸，爱丽丝困窘地羞红了脸。可很快他就从她身边走进了厨房，放下那只沉重的包，开始拿出里面的东西。
虽然不敢靠近他，爱丽丝还是好奇地从门里看着文森特。现在她完全想起来了，但对他的脸印象不是很清晰，因为当时天色很暗。
她发现他很英俊，但非常冷酷。而且，他虽然看上去很有威严，但总感觉和这个地方有点不协调，就好象他不属于这里。浓密的长发跟他苍白的皮肤和血红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像个怪物……或者恶魔什么的，”从门里观察着他，爱丽丝有这样的感觉。
当他把一卷法式面包扔进面包篮里的时候，她认出了他的铁爪，不由得浑身颤抖。霎时间她回忆起了当它捂在自己嘴上时那种冰冷的感觉。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她想。
“嗨，”他朝她转过身说道，“你想吃点东西吗？”
爱丽丝奇怪地看着他，还是站在门边一言不发。文森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疑惑她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然后又转过了身。
文森特往一个壶里倒了点水，摇晃了几下。然后他撕开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壶里。她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文森特没有回头，可爱丽丝知道他不需要；他从后面还是可以看见她。
干完这些，文森特把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到桌上。他脱下了外套，随手扔到柜台上，然后坐到那张上面放着枪的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爱丽丝警惕地看着他。
“要是你饿了，就喝了它。”他指着那碗汤，冷冷地说道。说完，他拿起枪仔细检查。
她在门那边呆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走进厨房。文森特没有去注意她，往一根棉线上喷了一点瓶里的液体，开始擦拭枪膛。
她站在那碗汤前面，面对着文森特。虽然被怀疑地目光所注视，他还是继续擦着他的枪。爱丽丝坐了下来，端起碗。文森特又往棉线上喷了一些液体，瞥了她一眼，显得漠不关心。
“姆！真好吃！！”她呷了一口，脱口而出。她马上狼吞虎咽地把汤喝得一干二净，满意地笑起来。文森特又拿起一个部件，默默地擦拭。
“你真是个好厨师！”她称赞道。
“我只不过把水烧开而已，”文森特头也不抬地回答：“只要有佐料谁都会做汤。”
爱丽丝信任地朝他微笑。他的样子确实很恐怖，可是她感觉他不会伤害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怯怯地问道。
“文森特。文森特.瓦伦泰。”
“文森特.瓦伦泰……”她反复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感到自己的脸变得很红；被人这么仔细地观察让她感觉很不自然。
“恩……你刚才叫我‘爱丽丝’……是吗？”
“是的，”他把一根绷紧的弹簧放进枪里，回答道。
“姆……”
“你叫什么名字？”
“实际上，我并没有名字。姆……有时他们叫我‘女孩’，或者‘A-25’。”
“‘他们’是谁？”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她埋头思索的时候，她蓬松浓密的卷发落到脸上，露出了肩膀。文森特很惊讶，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竟然这么漂亮。
“卫兵……和教授。他们这么叫我……”
“什么教授？”他组装着手中的枪，淡淡地问道。他把枪组装起来时的熟练而迅速给爱丽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根本就不看自己手里的活。她意识到文森特不是业余爱好者，对枪的掌握极其熟练。
文森特咔嗒一声给枪上了膛，使爱丽丝很吃惊。他严肃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他残酷地对待我，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因此，我就在昨天晚上逃出来了……”
“三天前。”
“啊？”她疑惑地抬起头。
“从你逃出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你一直发着高烧，因为你衣衫单薄，又在寒风中拼命奔跑。”
“哦，”她静静地说道。她双颊晕红，羞怯地低下头，“那么，我想是你脱下我的衣服并帮我换上这件衬衫的。”
文森特明白她为什么脸红，转过头看着别处。
“啊……”他轻轻咳嗽着答道。“你要明白，爱丽丝，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不得不把它们脱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也有点脸红，但并不是很肯定。
“很抱歉这件衬衫太大了，”他道歉道。“这是我仅有的干净衣服。”
“没关系，”她温柔地微笑着。“我必须感谢你救了我并照顾我。谢谢你，文森特。”
她感激地点了一下头。文森特看上去有点困窘，不安地挠着后脑勺。
“没什么，”他低声说道。
“现在，”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老是叫我‘爱丽丝’吗？”
“可以。大约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叫爱丽丝的年轻女孩。不过我们并不是很熟。实际上，她只知道我的名字。”
“姆……这个爱丽丝……她看上去跟我很像？”
“是的。不过，她在一年前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文森特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爱丽丝还是低着头。
“也许……”她支吾着说，“也许她没死……”
“不可能。一个人用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不可能活下来。”
突然，爱丽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盯着文森特。似乎有什么事使她很激动。
“我的背上和胸口有条疤痕……难道就是这么来的？！有个人用剑刺穿了我的身体？！给我换衣服的时候你肯定看到那条疤痕了吧？”
“是的，我看到了。”他平静地说道。
“那么……我怎么这么来的，我什么时候会死？你……你说我死了……可我……”
文森特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可是她却瞪了他一眼，跑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怎么知道你不是想骗我？”她盯着他说道。听了她的话，文森特没有继续往前。
“哈！”她大笑着掩饰她的恐惧。“也许你就是那个教授的人！！他总是这么说，‘女孩，真可惜你死了……可是没关系！’或者说，‘你太完美了……就像爱丽丝！’……我……我……”
她气喘吁吁地说着，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文森特。他还是静静地站在椅子边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脸。
“我什么也不记得，”她继续说道，“我不记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不记得我的父母……还有去年我干了什么……文森特，我甚至想不起来我的名字！”
“爱丽丝……听我说……”
“我不是爱丽丝，该死！！”她尖叫起来。
“是的，你是爱丽丝，”他答道，“你听我说……”
“让我出去！！我不想回到教授那儿去！！”
她大声叫喊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珠。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激动，可她却感到身体非常冷。她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脚也不断摇晃着。文森特吃惊地看着她。
“让我走……让我走……”她疲倦地喃喃说道。
文森特跨上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将她放回了床上，盖上毯子。爱丽丝渐渐平静下来，可她的脸摸上去还是滚烫。
“爱丽丝，”他坐在床沿，低声说道，“现在你应该睡一会儿。烧虽然退了，可还是有可能复发。”他把毛巾放到脸盆里浸湿，轻轻地擦去她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珠。
“我知道你现在感到很困惑，可你应该知道我和那个教授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爱丽丝疲倦地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你根本不认识我，所以要你信任我是不公平的，”他继续说道，“不久你的两位朋友会来看你。也许他们能帮你找到答案。现在，你该睡了。”
爱丽丝转过身闭上了眼睛。文森特拿起脸盆和毛巾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爱丽丝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她回忆起自己从实验室逃跑……被追赶……这个奇怪的男人声称认识她……她死了，或者说应该已经死了，在一年前。可她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看上去她一直生活在实验室里……可是现在……
她拉起毯子蒙住头，试图不再想这些困扰她的念头。很快，她就睡着了。